雖然元是為項羽做事,但呂雉堅定認為,元定是在楚營受苦。
事實上,呂雉想得和事實有些差别,但不大——劉元剛挨了一頓打。
并非是正常的切磋,而是帶着惡意的敲打。
打她的人正是一個普通将領,名為蔣二。他是龍且的部下。
昔日,龍且與曹參、灌嬰作戰,慘遭擊敗,這才讓劉邦趁機攻入了西楚的首都彭城。
此人對龍且忠心非常,是以,他對劉邦可是格外記恨,也格外敵視漢營衆人。
龍且倒還好,他見過劉元大罵劉邦,心裡熨帖急了,因此對她并無太大的敵意,反而頗為欣賞她的棄暗投明之舉。
蔣二瞧不上劉元這樣的“背主”之人,隻想拿她當樂子。于是借着劉元向衆人讨教的機會,他請命與劉元比試。
劉元自然無有不應。
不一會兒劉元身上便多了許多傷口。
蔣二一邊同劉元對打,一邊壓低聲音道:“那陳平、韓信之流,更是似你這般沒有骨氣,背棄舊主,他們去了漢營,莫非也是如你現在這般,對人搖尾乞憐嗎?”
說着,他反手用劍将劉元打落在地。項羽皺了皺眉,卻什麼都沒說。虞姬正欲開口,卻被項羽制止:“她既然要學劍,哪有不吃苦的?”
季布也是這樣想,是以他的表情甚至沒什麼變化。
範增則是看得高興極了,昔日他挨了劉元一頓打,雖然早就過去了,卻不妨礙他看個樂子。
看着劉元嘴角的鮮血,龍且嗤笑:“就你這樣的還想學劍?簡直是不自量力。難為你整出這些名頭,季布将軍憑什麼收你做徒弟?”
“我也納悶來着,為何霸王如此英明,那陳平韓信卻投效了漢王,原來是你這起子小人在背後嚼舌根!”劉元并不想慣着他,十分直白地怼道。
虞姬正坐在項羽的膝上,大王又要準備戰事了,若能得到大丫的連弩,想來會多出不少勝算。
項羽也是想來視察一下劉元的進度,不想卻碰上這樣一幕。
項羽大馬金刀地跨坐,一手抱着虞姬,另一隻手給自己倒了杯酒。這季布随便教教也就罷了,連弩才是最要緊之事。
小虞的劍術也不錯,隻是他舍不得她辛苦,這才找了季布去教,誰曾想這一教,這丫頭徹底把連弩一事抛之腦後了。
項羽向前看去,這龍且的兵怎得招招不留情面。何須如此?
蔣二因着軍械一事,倒也不敢殺她,但他想着,若是吓唬吓唬這小丫頭,絕非難事。
反正他也是正常切磋,誰能說他不是?要怪隻能怪她自己太弱。
劉元雖初學劍,但到底也下了苦功夫,又得季布親傳,絕非那束手就擒、引頸待戮之人。
蔣二見她有幾分本事,也認真了起來,招招拿出了上戰場的本事。
到底這蔣二上過戰場,身經百戰,劉元與他過了幾個回合,此刻已經完全沒了力氣,仿佛是在等蔣二這伸頭一刀了。
劉元絲毫不懼,她清楚,打不過就拉倒,季布又不會看着她去死。這蔣二又不是什麼值得她以命相搏的貴人,犯不着與他計較這些。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劍終究是沒有落下——季布與龍且幾乎是同時出手,将這一劍挑飛。
季布是自己的老師,劉元并不意外,讓她意外的卻是龍且将軍——此人如此跋扈,又是蔣二的頂頭上司,莫非是為了蔣二免于責罰,這才出手相救?
可下一秒她卻聽見龍且說:“女公子不過習武數日,有這番表現已是難得。”
接着,他轉頭對蔣二說:“昔日我是怎麼教你的?以切磋之名,行如此霸道無禮之事,這便是你的軍紀嗎?回去領二十軍棍,再同女公子道歉。”
蔣二十分不服氣,但聽龍且這話,也準備開口。
劉元卻笑道:“将軍此言過矣,小蔣是認真了些,于我卻是大有裨益,某受益良多,不過些許皮外傷,何來道歉之說?”
“我相信,小蔣心中定有成算,斷然不會看見我出事的。”
聽見這話,衆人愈發覺得劉元心胸寬廣,蔣二也有些慚愧。
“是俺對不住女公子了!俺給你賠罪!”
劉元擺了擺手,卻又聽見龍且說:“這馬蹄鐵匠心獨具,聽聞女公子近日在造連弩,不知又該是何等威力!”
圖窮匕見,該來得總會來。
劉元早就知道,不論是項羽還是季布,他們所圖的不過是這連弩。
沒等到阿翁救自己,她并不意外。日夜練劍,為得不過是博一個逃跑的機會。
季布臨走時,更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劉元一眼:“你若是想活得好,這連弩莫要再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