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寒從來都沒有吹頭發的習慣。
溫久記得小時候,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他洗完澡也隻是用毛巾擦幹頭發上的水珠。
那時候的溫久和周溯很是調皮,反而襯得周枕寒安靜得不行。
小孩子總是對未知的事物充滿了好奇,溫久那時候最好奇的就是周枕寒的房間到底長什麼樣子,因為她從來沒去過。
周溯知道了,便很是無所謂道:“小叔房間裡最無聊了,什麼玩具都沒有,你要是想去我就帶你去看。”
即使周溯說什麼都沒有,她還是很好奇,于是就在周溯後面去了周枕寒的房間。
周枕寒房間沒鎖,周溯在門外叫了兩聲沒人答應,以為周枕寒不在房間,就拉着溫久進去。
周枕寒的房間裡除了書還是書,周溯來過幾次,因此他根本沒看就告訴溫久說周枕寒沒在,把她留在周枕寒房間自己走了。
房間的門開着,溫久仔細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周枕寒的房間,正要走的時候就撞見從浴室出來的周枕寒。
溫久低着頭,本以為周枕寒會兇她,卻沒想到手裡塞了一顆糖。
她驚喜擡起頭,周枕寒已轉過身去繼續擦頭發。
溫久每次洗完澡都要吹頭發,可周枕寒隻是擦幹淨頭發上的水珠就打算走。
她吃着剛才周枕寒給的糖,嘴裡含糊不清,好奇問道:“小叔叔你不吹頭發嗎?”
周枕寒說:“燙,不吹。”
那次之後,溫久回家也學着周枕寒不吹頭發,天氣熱的時候父母便由着她,可冬天便會被父母訓斥一頓。
後來便再也不學周枕寒。
盤子裡的水果已經被自己吃得差不多,她有點不好意思,問道:“小叔叔你要吃水果嗎?我去切。”
周枕寒睨她一眼,毫不客氣道:“你會切?”
“.......”
看不起人。
勝負欲上來了,溫久拿起盤子就往廚房走,她不會做飯還不至于不會切水果。
周枕寒也沒攔她。
溫久去廚房,從保鮮櫃裡拿出水果來認真洗幹淨,切完端出來放在周枕寒面前。
周枕寒絲毫不在意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吃了一口溫久端回來的水果,才問:“今天怎麼沒讓司機接你?”
“今天下午隻有一節課,上完就想自己回來。”
周枕寒視線移到一旁的桌上,溫久循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她剛才坐的地方,上面還擺着自己拿回來的書。
倒也不是多愛學習,隻是新聞學很多專業課,并不是上課認真就能聽懂的,她就把書帶回來配着資料随便翻翻。
下午的時候還邊翻邊和林姨聊天,以為周枕寒回家後不會再下樓,竟然忘了自己的書還放在桌上。
溫久不等周枕寒問她,主動攤牌,“我轉專業了。”
周枕寒手一頓,視線掃過她的臉,沉聲問:“不學你喜歡的油畫了?”
溫久并不意外周枕寒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雖然長大後和周枕寒很少見面,但周溯經常讓周枕寒給她順路帶東西,想來在周枕寒面前,周溯也念叨過好多次她喜歡什麼,又或者不喜歡什麼。
但這些和周溯有關的事也隻是過去式,以後再也不會存在。
周枕寒也不用再因為她,去工作的途中還要在她的學校門口停留。
周枕寒和周溯在她的世界裡是綁定的,和周溯沒有以後了,周枕寒自然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對她。
她現在也隻是因為和舍友鬧了矛盾,短暫地借住在周枕寒家裡。
想到這裡,溫久的心一沉,背後泛起一股涼意,她垂眼藏住自己的情緒,滿不在乎道:“不學了,現在不喜歡了。”
油畫就像周溯一樣,讓他們溜在她的過去就好。
溫久呼出一口氣,在周枕寒還未開口時輕聲道:“小叔,我周五就回學校了。”
說出口的話,聲音是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低,好像剛大哭過一場。
今天才到周三,她周四仍然有課,她告訴周枕寒說周五就回學校,周枕寒能懂她的意思。
周五之後,二人不再需要有任何的交集。
她仍然低着頭,沒有去看周枕寒臉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氣,還是覺得如釋重負。
偌大的房子,隻要溫久和周枕寒雙雙不說話,便會顯得靜悄悄的,似乎連窗外江水流動的聲音都能聽見。
不知過了多久,溫久才聽見周枕寒的聲音。
他的聲音帶着絲薄怒,聽得溫久心裡一顫,“溫久,我說過你永遠都可以把這裡當成是你的家。”
“我和周溯都.....”
“我不管你和周溯怎麼樣,現在隻談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