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華府醫的話，衆人的心放下了一半，又提起一半。

賈琏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搶先說：“今夜我照看爹。”

被史太君按在椅子上坐下。

“别逞強，有祖母在哪輪得着你。華先生，麻煩也給琏哥兒看看，開副安神藥讓他睡一覺。”

“母親，你近來也有些傷風咳嗽不能熬夜，我來照顧哥哥。”賈敏擔憂的扶着史太君。

一直在角落裡閉嘴面壁的賈政跳出來：“别搶了，我身體好熬一夜不礙事，今夜我來。”

華府醫眼角抽抽的看着主家的鬧劇，他好像也沒說過要留家人陪着侍疾吧。

“各位不必争，病人需要一個無菌環境，留下的人越少越好，今夜我和我徒弟在這就行。”

賈代善出面主持大局：“就聽華先生安排，敏兒，帶你母親和琏哥兒回去休息，老二你明日還要上值早些回去休息，我今夜睡側房随時接應，華先生，今夜就勞煩您了。”

賈代善對着華府醫深深一拜。

華府醫連忙托起國公爺，煽情的話他不會說，隻會承諾：“某自當竭盡全力。”

史太君：“今夜辛苦，我已吩咐廚房給你們做了宵夜先吃些，缺了什麼盡管吩咐下人。”

“欸，多謝老夫人。”小徒弟接過膳食。

夜色漸深，叽喳的鳥兒已回到溫暖巢穴安睡，天空隻餘孤冷的彎月散發着光芒。

突然，賈琏從噩夢中驚醒！他爹傷口感染，高燒不退，正趴在床上奄奄一息，嘴裡不停念着他的名字想要找他。

他擡腿便要下床，卻看見陌生的簾帳和環境，他緩了好一會才想起他是被祖母帶回榮禧堂休息了。

“嗬——。”他擦了一把額頭冷汗，還好還好，隻是個夢，自己安慰自己，夢都是反的，爹一定能平安度過今晚。

但越想越不放心，幹脆坐起身來穿衣穿鞋，他還是回去看看。

屋外徐奶娘聽見動靜掀了簾子進來：“天色還未亮，少爺再多睡會兒。”

“不睡了，我回去看看，莫要驚動祖母。”賈琏已經穿戴整齊，叮囑一聲就往外走。

福安跟随少爺身後，跟親娘比了個眼色：放心，我跟着少爺。

賈琏沒走正門，靜悄悄翻過興慶堂一方矮牆，落地瞬間卻正好看見已經坐在院中的祖父。

賈代善看到孫兒倒是毫不驚訝，也不問緣由，招招手讓他過來：“華先生剛才來說，你爹已經度過危險，之後好好将養就是。”

賈琏這才放下心了，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果然夢是反的，是反的，不能信。

想要推開門進去看看他爹卻被祖父攔下。

“噓，你爹還在睡，莫去打擾。等他醒了再進去。”賈代善拍拍另一半椅子，示意孫兒坐着等，“跟祖父說說昨夜發生了什麼？”

賈琏聽話坐到祖父身邊，思考了一下邊說邊分析：“昨夜一共有三撥人刺殺我們，互相應該都不認識，黑衣人下手最狠辣，不培養個十年八年到不了他們這個身手，背後之人勢力不小。流民跟上次差點偷襲我的人很像，狄師傅說那些大乞丐一個都沒有抓到，我懷疑他們就藏在流民之中。最後一波人我沒看見，他們耐心很足，直到最後才動手，而且目标隻有我，爹是被誤傷的，一擊之後馬上就跑，最為神秘不好猜測。”

賈代善沉思，這個案子牽扯勢力太多、水太深，能不能查的清，查清了能不能懲罰都還兩說。

賈琏也想到了這一層：“反正南甯王府肯定是兇手之一。”

“哦，這麼肯定？你有看見什麼證據。”

“隻是我的直覺。”近來與他們賈家有仇，甚至是大仇的隻有南甯王府，賈琏皺皺鼻子，仿佛人就在他眼前。

“沒有證據不可亂說。”賈代善搖頭歎笑，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崇山書院你怎麼想？”

“……我可以去，但我不一定待滿七年。”

“這個随你，如今京城不安全，賈家也是處在風口浪尖上，你出去避避風頭，等過了這段時間，想回來就回來。”

“好。”

……

早朝上，熙元帝大發雷霆，他的家門口，絕對安全區竟然發生如此嚴重的惡性傷人事件。

這是打他的臉，打大雍的臉。

必須嚴查，徹查！

立刻吩咐大理寺盡快破案，所有部門、官員全力配合。京城知府巡護不嚴，官降一級戴罪立功，禁軍首領一撸到底，貶去看城門，副将暫代首領之職。

當大雍整個國家機器都運作起來，沒有想查查不到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會有蛛絲馬迹殘留，不存在完美犯罪。

隻用三天，狄祁就将案供和證據遞交給熙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