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帝看了一眼，他雖然也有猜到，但看到熟悉的名字赫然顯現紙上，不免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沉默良久問道：“這個都有哪些人看過？”

“隻此一份為微臣親筆所寫，絕無第二人知曉。”

熙元帝點了點上面的人名，擡手将證據置于蠟燭上點燃丢進火盆。

“此次兇手僅有南甯郡王一人。”

“陛下……”狄祁驚訝擡頭，望向聖顔不容置疑的模樣，瞬間了然，“是，微臣明白。”

熙元帝狀似随意一提：“對了，你跟賈家關系好，也要分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微臣定當守口如瓶。”狄祁弓着身子告退，直到坐到自家馬車裡才敢緩緩吐氣，他後背全是冷汗，君心難測啊，差點以為他也要交代在尚書房裡了。

還好，聖上雖然惱怒，但也沒牽連辦事官員，那份名單不可說太多，燒了也好，他也得清空腦子什麼都不知道。

吩咐馬車去大理寺，他要親自帶人去南甯王府抄家。

……

京城中最熱鬧的八卦唠嗑地已經坐滿了人，齊大娘帶了一把瓜子，餘夥夫裝了一桶冷飲，王木匠拿着一份小報……，每日雷打不動的坐在這裡談論新鮮事。

“聽說了嗎，南甯王府被抄家了！”

“啊，王府都被抄家，官老爺們也不互相保着嗎？”

“呸，才抄家便宜他們了，我大舅侄子就是被他們派出去的殺手弄死的。”

“别急，聽說那老王爺明日在午門斬首，你通知你家親戚一起去看。”

“唉唉唉，抄家是不是也要被遊街？快去準備爛菜葉子臭雞蛋，砸死這群人。”

“你這想起來也太慢了，今日菜場爛菜葉子都被搶空了。”

“你有沒有？也分我點。”

“我有我有，走走走，一起去。”

憤怒傷心的被害人家屬，愛湊熱鬧的鄰裡街坊，放學歸來的調皮兒童……都圍到街道兩邊，圍觀這難得一遇的抄家盛景。

狄祁派人沖破南甯王府大門，沒有受到任何反抗，隻見府内已挂上祭文布改為靈堂，披麻戴孝的南甯郡王正站在兩具棺材前燒紙。

狄祁走到南甯郡王身邊宣旨：“聖上有旨，庶人史無疆勾結黨羽，買兇殺人，罪無可恕，判明日午時斬首示衆，餘眷沒官為奴，家産一律充公，欽此。”

短短幾日頭發已經全白的南甯郡王站着不動，還是被侍衛壓着才跪下接旨。

“其他人呢？”

史無疆冷笑：“哪裡還有其他人，全兒病死半路，我母親亦随他而去，夫人與我和離帶着女兒大歸，我早已是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帶走！”狄祁在大理寺審過多少案子，早已練就心硬如鐵。

史無疆大聲喊道：“等會兒！我就問一句，賈家父子有沒有死！”

狄祁讓他死心：“你放心，都活着好好的。”

“不可能！”史無疆被推搡着戴上枷鎖，壓至牢車還在大聲叫喊，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都是廢物！出動這麼多人竟然都殺不死賈家那兩人！真是老天都不站在他這邊。

他認命閉上眼睛，覺得這輩子最屈辱的時刻左不過如此了。

卻未曾想到還有更屈辱的時刻等在後面，兩道苦等已久的百姓瘋狂向他丢撒菜葉子和臭雞蛋，牢車中空不僅抵擋不了扔砸，爛臭味還挂覆在上久久不散。

他氣得大喊：“狄祁你管管，我好歹也是親王後代，哪能受這些賤民折辱。”

狄祁置若罔聞，沒有跟着百姓一起砸他都是看在他身穿官服的面子上了，像南甯郡王這種躺在家族功勞簿上，心中不痛快就随意報複他人的罪行，丢些垃圾又如何，正好洗刷罪孽了。

直到進入大牢中，史無疆還在打理身上的污穢。

獄卒嘲笑他：“還打理什麼？明日就要上路了。”

“你們懂什麼。”史無疆冷笑，這次暗殺又不是他一個人手筆，若是要判整個朝堂都要動蕩三分，法不責衆，太上皇絕對會保他的。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史無疆擡眼看去，一個一身黑衣的人正遞給獄卒一個腰牌和一盒吃食。

獄卒點頭彎腰的拿着吃食就出去了。

他心中激動起來，是太上皇的人來接他出去了嗎？

黑衣人一掀帏帽，露出真容。

史無疆捂住嘴，驚訝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