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虞粥擡頭望向三人,她沒有說話,但就是這無所謂的态度讓三人氣得不輕。
枯竹那張本就枯槁的臉此刻更像是風幹的樹皮皺得厲害。
他的劍尖微微顫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突如其來的荒謬和惱怒感。
他縱橫江湖多年,西方魔教護法的名頭足以讓小兒止啼,何曾被人如此當面譏諷?
還是個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哪裡來的野丫頭,找死!”孤松脾氣最爆,手中細劍一抖,劍光如電,竟舍了陸小鳳直刺牆頭的傅虞粥。
這一劍迅捷狠辣,帶着積年的怨毒,顯然想将突然冒出來攪局的傅虞粥立斃當場。
傅虞粥蹲在牆頭,動也沒動,嘴角甚至還帶着笑容。
眼看劍尖就要觸及她的額頭,她動了!
不是閃避,而是迎着劍光,她的手掌忽然探出,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她沒有去抓劍,而是五指微曲,指關節精準無比地敲擊在孤松的劍脊上。
“叮!”
在場衆人隻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
孤松隻覺得一股極其刁鑽的力道瞬間從劍身傳來,震得他持劍的手腕劇痛發麻,幾乎要握不住劍柄。
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咦?”藍胡子那雙精明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驚疑。
他站在賭坊門口,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
他原以為這姑娘不過是陸小鳳不知從哪裡搬來的救兵,有些古怪本事,卻沒想到身手竟如此詭異高絕!
那龍角莫非真是天生異相?
枯竹和寒梅亦是心頭劇震。
孤松的實力他們清楚,這一劍雖非全力,但也絕非尋常高手能輕易接下,更遑論如此輕描淡寫地一指破招,這姑娘絕非等閑!
就在孤松劍勢被破心神震蕩的刹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動了。
是花滿樓。
他如同從月光中流淌下來的一片雲,他沒有拔劍,隻是并指如劍,輕輕點向孤松持劍的手腕,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幾乎沒什麼人反應過來。
孤松隻覺得手腕處一麻,整條手臂瞬間酸軟無力,細劍再也拿捏不住“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驚怒交加,猛地擡頭,正對上花滿樓那雙清亮如秋水的眸子。
花滿樓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歲寒三友身上。
“三位前輩,得饒人處且饒人,陸小鳳為人如何江湖自有公論,他絕不會殺害玉天寶,這其中必有誤會,或是……奸人構陷。”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藍胡子。
藍胡子被花滿樓那清澈的目光一掃,心頭莫名一跳。
他強自鎮定哈哈一笑,他上前一步試圖掌握局面:“誤會?花公子此言差矣,這事證據确鑿,陸小鳳殺人奪牌,人證物證俱在,三位護法正是為此而來,清理門戶為玉少主報仇。”
“花公子,你眼睛剛好,何必趟這渾水?還有這位姑娘。”他看向傅虞粥,眼神閃爍,“身手不凡,但須知西方魔教之事麻煩,沾上了輕易擺不脫。”
“麻煩?”
傅虞粥從牆頭輕盈地跳了下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後走到花滿樓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她的眼神清澈坦蕩,毫無懼色。
“我這個人呢,最不怕的就是麻煩,尤其是陸小鳳惹上的麻煩。”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枯竹三人,聲音裡帶着點好奇:“你們三個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嗎?”
“你胡說什麼!”寒梅終于忍不住厲聲喝道。
“胡說?”
傅虞粥嗤笑一聲,手指着藍胡子。
“玉天寶死在哪裡?是不是死在你們銀鈎賭坊?誰最先發現屍體,誰又那麼巧找到了指向陸小鳳的證據?羅刹牌那麼重要的東西,陸小鳳殺了人不立刻遠遁千裡,反而優哉遊哉地在賭坊裡喝酒賭錢等着你們來抓,他是傻子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又快又急地砸向藍胡子。
藍胡子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堆起那副生意人的笑容。
“姑娘伶牙俐齒,想象力也豐富。可惜,事實就是事實。陸小鳳在賭坊輸了錢,心生歹念殺了玉少主奪走羅刹牌,這可都有證據!”
枯竹沒管藍胡子的話,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傅虞粥,說話的聲音冰冷刺骨:“小丫頭,你究竟是誰?”
他忌憚她方才展露的身手,不敢再貿然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