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鐘晖正在跟系統腦内唠嗑,洋洋得意地分析自己這波操作多麼機智。一開門卻望見楊拙冷若冰霜的臉,頓時大腦空空,隻剩下系統無情的冷漠嘲笑聲回蕩。
楊拙翻手亮出那枚儲物戒,幹脆地扔在地上,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哎!站住!”鐘晖頓時有點尴尬。情急之下大喊一聲,一腳把儲物戒踹飛,正正好好落在楊拙身前不遠處,算是把人攔了下來。
楊拙站定了,回過頭臉色更是差得吓人,冷冷說道:“鐘晖,我現在不是你的仆人。”
鐘晖有口難言,腦門上青筋直跳,抱着胳膊往門框上一倚,一臉不屑地提起嘴角,陰陽怪氣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半天不見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本少爺今天不想招惹晦氣,帶走你的窮酸玩意兒再滾!”
他眼睜睜看着楊拙彎腰撿起儲物戒,翻出一隻白釉瓷瓶,朝他一掀瓶底譏諷道:“原來鐘家也算窮酸。”
鐘晖立馬蔫了。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往裡面放東西的時候光想着要挑最好的,結果把自己暴露了。鐘晖捶胸頓足。
“.......”他絞盡腦汁地編造台詞,卻聽見楊拙沉聲說:“鐘晖,如果你想害我,換個高明點的手段再來。”
親愛的男主大人,我哪兒想害你了!還沒到該走劇情的時間我害你幹什麼!你這般高風亮節拾金不昧,讓我以後很難做人啊!
鐘晖一幅不耐煩的模樣擡起手揉了揉眉心,實則是掩飾自己瀕臨繃不住的無奈神情,順便為構思說辭争取時間。他微微擡起眼從指縫中偷窺楊拙表情,卻看見楊拙脖頸上細長鐵鍊因方才彎腰露了出來,胸前一環黑蛇随呼吸起伏。
他忽然十二萬分想笑。并且沒忍住。
“呵...呵哈哈哈哈!”眼見着就要不慎NG,鐘晖的專業素養讓他懸崖勒馬,生生一口氣把偷笑轉成了放肆大笑,“楊拙,你竟敢說你不是我的仆人!?”
楊拙微微皺眉。
電光火石之間,鐘晖随機應變,頤指氣使道:“就憑你一個奴才還想要人身自由?想得美!你生來就是鐘家的一條狗!”
“本少爺仁慈大方,怕你那窮酸樣辱沒了我鐘家的名聲,大發善心賞給你的。你敢不要?信不信我抽死你?”
他拿出穿越前在話劇社演無良地主的氣勢,套用起地主的台詞,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你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能留在瀚海學院,還不是沾了鐘家的光?”
“鐘家可憐你沒爹沒娘,不嫌棄你先天殘缺,給你工作養你吃穿。你對本少爺感激涕零還來不及,現在竟然還忘本?”
“一條狗還想咬主子一口,反了你了!”
竟然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說這種傷口上撒鹽的話...我真是...畜生...。鐘晖在内心痛苦掩面。
【你确實是】系統立刻表示贊同。
還不都是你逼的!
鐘晖的臨場發揮結束,獰笑着望向楊拙。瘦弱蒼白的陰郁少年隻是靜靜地聽着,一丁點情緒波動的痕迹都沒有。
楊拙不鹹不淡地問:“說完了?”
鐘晖故作煩躁:“拿好儲物戒滾蛋,本少爺不想看到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楊拙竟然也沒再拒絕,默不作聲地把儲物戒裡的三大袋金币掏出來,打開其中一袋。嘩啦,小院地上頓時一片金光閃閃。楊拙傾倒了一多半的金币出來,重新紮緊了錢袋的口子。
鐘晖一頭霧水。
“三年的薪水我拿走。剩下的,還給你。”楊拙輕描淡寫,随手把儲物戒抛向鐘晖。
鐘晖下意識去接,再一擡頭,院裡哪裡還有楊拙的身影。
【你的演技真浮誇】
“你不喜歡野獸派演技的話我給你指兩條明路。”警報暫時解除,鐘晖直接順勢滑坐在門邊,有氣無力地嘟囔,“要麼别讓我沒演好就犯心髒病,要麼幹脆别讓我演。”
【呵呵呵呵】
【那樣就沒意思了啊~】
鐘晖懷疑自己終于被系統逼瘋了,他竟然從機械電子音裡聽出了幸災樂禍的蕩漾笑意。他仰天歎息,天殺的系統任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他想橫掃饑餓做回自己!
單人宿舍院外,楊拙伏在牆上樹枝掩映後,心中疑問叢生。
方才他出門迅速繞到了院子另一側,翻身上牆遠遠地觀察鐘晖。他實在無法相信鐘晖會對他提供幫助,哪怕是出于維護家族顔面和打擊他自尊的借口。這枚儲物戒,不過是糖衣炮彈,背後一定隐藏着更深的陰謀。
他走了,鐘晖才會露出馬腳。他必須搶奪先機,避免被鐘晖的陷阱置于死地。
楊拙屏氣凝神,卻隻目睹了鐘晖坐沒坐相癱在門邊,一臉苦兮兮地低聲自言自語,還對天歎氣,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簡直不可理喻。
從牆上一躍而下,楊拙拍了拍手上的灰,心下幾番思索,最終有了定奪。
第二天一早,鐘晖面臨了自穿越以來除系統任務之外最最艱難的困境。
他,不會給自己紮頭發。
整個早晨,鐘晖都在對着鏡子反複跟自己的一頭淺棕色長發搏鬥。不管怎麼紮,腦袋上都一定會額外鼓起一個包,十分滑稽。
在鐘府和客棧時,鐘大少爺的衣食住行都有侍女打理,用不着親手收拾頭發。而他穿越前的頭發長度從來沒超過後脖子,對梳理長發這事的難度毫無概念。
早知道應該在社團道具組拿假發套多練練手的。鐘晖用手在耳朵附近比劃了一下,開始考慮一刀把三千煩惱絲削幹淨的可能性。不過看這頭發保養得柔順密亮,他還真有點舍不得下手。
就這樣吧...鐘晖自暴自棄,披頭散發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