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晖遁走得飛快。趙東瑤,趙東瑤,他突然一下子想起了趙東瑤是誰。
此女是《天玄至尊》炮灰之一,表面高嶺之花實則愛慕虛榮,一心想圓自己的大小姐夢,看中了鐘晖的外表和背景,非他不嫁。原著的鐘晖是什麼性格,送到嘴邊的肉沒有不吃的道理,更何況趙東瑤冷豔火辣,他還在學院時就跟趙東瑤有了男女之實。
但鐘晖内心又看不起出身平民還表現得清高脫俗的趙東瑤,根本沒動娶她的心思,對人家始亂終棄,甚至把已有身孕的她趕出了瀚海學院。直到楊拙在人間各地曆練時,才救起并安置了饑寒交迫的流民趙東瑤。
按理來說,鐘晖跟她多接觸接觸,沒準能多賺點支線任務積分。但鐘晖已經發過誓,絕不再為了積分主動突破道德底線。他現在一心隻關注楊拙的修為——主線任務才是正事!
他拍了拍楊拙的房門,無人應答。
正巧雷誠拎着一籃子瓜果經過,鐘晖連忙擡腳用力一踹門闆,直踹得門闆吱嘎作響。
“鐘晖,你找楊拙啥事啊?”雷誠咽下一口果肉,好奇道。
鐘晖抱着手臂若無其事地說:“楊拙是我家仆,我沒事不能找他麼?”
雷誠又大嚼起手中蘋果,含糊不清道:“哦,那甭等了。今天早上,楊拙被院長叫去談話,回來就把自己關屋裡了。俺叫他吃午飯他都沒動靜哩。”
談話?鐘晖有些訝異。談什麼話能讓楊拙從早上把自己關到現在?他擡頭看了看天色,都已經是近黃昏時了。
他一幅不耐煩的模樣又踹了兩腳,隻驚飛了檐上停落的幾隻麻雀。
鐘晖萬萬沒有想到,楊拙這一閉關竟然閉了整整六天。六天内門窗緊鎖,不聲不響,隻有門縫溢出的絲絲寒氣還能證明屋内主人的存在。鐘晖再也忍不下去,冒着被系統懲罰的風險跑去問戚春來,他隻說楊拙在做一項前無古人的嘗試,不成功便成仁。
鐘晖差點沒厥過去:“那院長,您也不攔着他?”
戚春來搖搖頭,歎道:“當然攔過,但他心意太過堅定。他在特訓期間的表現我看在眼裡,所以清楚不能把他當做普通的孩子對待。他既然有充分的把握,我也願意幫他一把。”
戚春來剛說完,就發覺眼前的鐘晖竟面如金紙搖搖欲墜,難道是過度擔憂所緻?他關切地補充道:“鐘晖,這裡是嶽都,有全景國最優秀的治愈系元師,楊拙絕不會有事。”
鐘晖一聲不吭地退出了書房,把門砰地一聲摔上了。
戚春來早知鐘晖的脾氣驕縱自我,隻是疑惑為何鐘晖特地來問他楊拙情況。以他對兩人關系的了解,理應是勢同水火相看生厭。現在鐘晖竟然會主動來關心楊拙,看來那三十天禁閉,他是真的有在認真反省,改過自新!
走廊裡,揉着心口的鐘晖哪知道戚春來心裡正倍感欣慰。系統的懲罰依舊來勢洶洶,他很久沒嘗過心髒病發的滋味了。不知是他早就習慣還是身體素質漸漸增強,他總覺得這次沒有以前疼得那麼慘絕人寰了。
鐘晖心說:89429,能不能告訴我支線任務完全失敗了會怎樣?
【失敗了就得不到任務獎勵啊】
咦,這麼輕飄飄的麼?我還以為會死。
【主線任務失敗了才會死,支線任務之所以是支線任務,就是因為沒那麼重要嘛】
狗屁!鐘晖大怒。沒那麼重要你還整天懲罰我!你就玩我呢是吧!
系統立刻裝死不說話了。
不知不覺,鐘晖又走回了楊拙的門前。盛夏時節,門口附近卻天寒地凍,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用手輕輕碰了一下門闆,觸感冷得像凍過的鐵。
主線任務失敗了才會死,意味着他的小命牢牢拴在楊拙身上。如果楊拙有個三長兩短,他可就再也回不了地球老家了。
四下無人,鐘晖走來走去,自言自語:“楊拙,你什麼時候出...卧槽!”
他正念叨着,房門忽地敞開一條縫,門縫裡伸出一隻蒼白的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拽了進去。
房間内漆黑一片,嚴寒如同冰窟,鐘晖連忙運轉元力提高體溫。黑暗裡,楊拙胸前月曜石吊墜散發的紫色熒光尤其顯眼,他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鐘晖身前。
自從上次被困碧水寒潭,鐘晖就養成了儲物戒裡帶靈芯燈的習慣,這種巴掌大的小提燈灌注一次元力可以亮兩三個小時。他翻出靈芯燈擦亮,被楊拙慘白的臉色吓了一跳。
幾天不見,楊拙憔悴了太多。滿眼血絲,眼圈烏青,薄薄的嘴唇發着抖。鐘晖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兩步,卻聽見細若蚊蠅的聲音,楊拙好像在說些什麼。他屏氣凝神,仔細辨認才勉強聽清。
楊拙在翻來覆去地重複兩個字:“閉嘴。”
閉嘴?誰閉嘴?難道是他在門外說了一句話,楊拙就嫌吵了?不至于吧!
“楊拙?”鐘晖壓低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楊拙渾身一顫,好像終于回過神來,無力地跌坐在床上,低垂着頭。
他緩緩擡起手捂住耳朵,喉嚨裡擠出一聲痛苦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