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那懸着“秋楓居”金字牌匾的幽靜大院,鐘晖便不由自主地感歎,不愧是大陸第一世家,嶽都果然還是韓家的嶽都。太子殿下名下一處私人房産而已,占地面積卻幾乎比肩半座瀚海學院,還是建在最繁華的地段上寸土寸金的位置。
一位蓄着山羊胡須的中年男管家領他們一路向秋楓居深處走,介紹道:“潤楓殿下偏好鬧中取靜,于是收購了這一小塊地方專做休閑待客之用。此處有客卧二十八間,院後有一處演武場,可供切磋訓練。潤楓殿下特地囑咐我,務必要請諸位小友住到大賽全部結束為止。”
“我姓劉,諸位小友可以稱我劉管家,”管家笑眯眯地捋了捋油亮的小胡子,“不過諸位小友既然是潤楓殿下的朋友,也不必太過客套,叫我劉叔就好。”
“劉叔,”戚霜降最自來熟,眨了眨杏眼問道,“你也是元師嗎?”
一衆學生從進門開始,就完全沒有感受到劉管家身上散發出元力氣息,這說明,劉管家要麼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要麼是與他們境界差距過大的頂尖高手。
劉叔呵呵一笑,語氣謙遜地說道:“鄙人不才,目前是一名七十五級的木系元聖。”
七十五級的木系元聖!
除去鐘晖和楊拙,其餘八名學生臉上都露出了些許震驚之色。人族元師修煉,境界越高越困難,或是元靈血脈所限難以提升元力,或是領悟高階武技走火入魔精神崩潰。劉管家雖然留着一把複古的山羊胡,但看容貌至多四十歲。四十歲的木系元聖竟在秋楓居做一個小小管家,嶽都真是卧虎藏龍。
劉管家看出他們心中激蕩,又笑着解釋道:“我曾是潤楓殿下的武術導師之一,後來在郄地前線受了重傷,潤楓殿下才讓我回嶽都休養。修為境界還是七十五級沒錯,但真打起來,我沒準不是你們這群後起之秀的對手。”
他說着提起褲腳,露出兩條圓柱形的金屬細杆,衆人這才發現他的褲管格外空蕩,似乎雙腿都被截去,被金屬的義肢代替。但劉管家步伐矯健如風,根本看不出殘疾。
劉管家感慨道:“我現在還能正常走路,都是托了如意公主殿下的福,這機械義肢就是她一手打造的。她還研究了很多武器用在對魔前線上,如果沒有如意公主殿下,人族的戰況恐怕還要吃力得多。”
他又笑道:“不過,這幾年形勢漸好,魔族已有退縮意圖。諸位小友都是景國未來的棟梁,或許人魔戰争就會被你們這一代終結呢。”
鐘晖心說你猜得挺準,不出意外的話,人魔決戰真的會在幾年之後正式上演。隻不過,人魔兩族孰勝孰負還是未解之謎。
秋楓居内錯落有緻地種了不少園林植物,造出一方綠意盎然的景象。喜愛侍弄花草的戚霜降一眼便指出,院裡混種了雞爪楓和細葉楓,還種了幾顆櫻樹。可惜九月份早過了櫻樹花期,楓葉也并未染紅。偌大的園林裡,還是一汪清池山水和依依楊柳最為動人。
卧房緊挨着園林,一推門就是假山和小湖。劉管家替他們安排好卧房,介紹道:“出了秋楓居的正門,向東南方向直走,就是嶽都最繁華的城區之一。潤楓殿下說,他事務繁忙,很遺憾無法親自盡地主之誼,為了稍作彌補,你們在嶽都城内的所有開銷都記在他的賬上。”
瀚海學院衆人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的錢,不花白不花啊。
學生們叽叽喳喳地讨論一番,最終決定白天自由活動,晚上再聚在一起,吃一頓豐盛的慶功宴。尹合搶先推薦了一處名為“仙客樓”的酒家,隻說此處的八寶鴨和紅燒肘子是一絕。衆人未看出他笑容深意,紛紛點頭稱是。
約好集合時間後,衆人就地解散,說笑着向外走去。楊拙沒興趣湊熱鬧,轉身正欲回房修煉,突然感覺腰上一緊,有人勾住了他的腰帶。他回頭看去,鐘晖沖他歪了歪頭示意。
楊拙微微皺眉。鐘晖輕輕拽了拽腰帶,笑道:“難得來了嶽都,不出去走走麼?”
見楊拙眉頭越擰越緊,鐘晖識相地收回手,做好了被果斷拒絕的準備,低聲說道:“......要不還是算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去的話。”
他跟雷誠那個憨憨還有尹合那個色/狼始終玩不到一起去,最會打圓場活躍氣氛的趙西瑜又陪趙東瑤走了,他總不能到女孩們那裡孔雀開屏自讨沒趣吧。
要不我也宅家?勤奮刻苦修煉?鐘晖想。
他松手了,楊拙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問道:“去哪?”
鐘晖半張着嘴一愣。
楊拙又重複一遍道:“去哪?”
眼下正值景國元師交流大賽的中段,最精彩的團體賽亟待揭幕,嶽都坊間百姓的興奮和期待正熱乎着,大街小巷一派喜氣洋洋。不少商家趁着這股東風搞起了促銷宣傳活動,整出了千奇百怪的噱頭吸引顧客的眼球,不少店家門頭幹脆挂起了“大賽期間一律打折”的宣傳橫幅。
鐘晖上一次去逛這樣熱鬧的大型集會已經是穿越前讀小學一年級的事了,他隻記得當時的廟會上會賣花瓣型的棉花糖,他坐在父親的肩膀上,順着父親的手指去看烏泱泱的人群中八擡大轎請出的五彩塑像。
可惜景國還沒有研發出棉花糖來,在大部分郡縣,精制的白砂糖仍然屬于珍貴物資。鐘晖觸景生情,想追憶一下童年往事,也隻能在路邊攤買幾根糖畫做平替。
賣糖畫的攤主手藝極好,銅勺傾瀉,一勾一挑,飛禽走獸、花鳥魚蟲都畫得惟妙惟肖。他見鐘晖看得津津有味,笑着往身後店鋪裡一指,說道:“小哥,進裡面看看吧,三十個銅币就能買一勺糖漿親手做糖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