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晖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字排開的四顆彈珠,燦橘色的桃花眼目光炯炯。
楊拙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摩挲了一下手中剩下的最後一顆鐵彈珠,随即把彈珠随手擱在了鐘晖面前。
良久,鐘晖忽地抄起彈珠,手腕一翻,鐵彈珠直直飛出,砰地一聲把其餘幾枚彈珠撞得七零八落,咕噜噜地滾落一地。
楊拙也不驚訝,語氣平淡,問道:“你想到什麼了?”
鐘晖起身,一邊撿彈珠一邊解釋道:“想到一個先入為主的錯誤。”
“任何一個元師看到天災,都會覺得是天災秘境的簡略代稱,對吧。”
“這是現代人的思維。”鐘晖擡手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敲了敲,“我舉一個我地球老家的例子。在我生活的年代,江河可以代指一切大江大河,但是在古代,江、河通常是兩條重要河流——長江和黃河的專用代稱。”
楊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鐘晖接着說:“作者和士兵,寫作時對墓海的稱呼都是直呼其名,并沒有出現過天災秘境的字眼。大概在他們的時代,天災秘境的稱号還沒有被發明出來。”
“所以,‘活在天災裡’的天災,‘天災歸來’的天災,或許都跟天災秘境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天災是另一種神秘的存在。至于究竟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鐘晖撿起牆角裡的最後一顆彈珠,快步走回桌邊,拉過楊拙的手把鐵彈珠盡數塞回他的手裡。
“喏,還給你。”
楊拙低頭瞥了一眼手心滾圓锃亮的鐵丸,說道:“送你了。”
鐘晖笑了笑,正要說自己用不上,門口卻突然響起一陣沉重的砸門聲。他吓得一激靈,瞬間把鐵彈珠收進兜裡。
門外傳來雷誠粗犷的吼聲:“鐘晖!在不在!”
開門時,鐘晖的臉上已然敬業地切換成不耐煩的表情,冷聲道:“你嗓門太大了!找本少爺什麼事啊?”
雷誠提起幾隻體積可觀的黑色食盒,認真道:“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一下課就跑沒影了,晚飯都沒見到你,俺擔心你餓昏了,來給你送飯啊。”
哥們,好意我心領了,隻是莽蒼教廷這夥食水準,真說不上來吃和不吃哪個比較令人發慌啊。
鐘晖捏了捏眉心,從雷誠手中奪過食盒,揮揮手下達逐客令:“也就你胃口大得像頭熊似的,巴不得一天吃五頓。行了行了,本少爺又不是傻子,餓了自然會吃飯的,用不着你操心。”
從鐘晖嘴裡說出來的話,雷誠向來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聽出言外之意,依舊賴在門口不走,問道:“你知道楊拙上哪了不?俺敲他門,裡面沒動靜。這裡面有一半是楊拙的份昂,鐘晖你可别全吃了。”
“楊拙在我屋裡。”鐘晖反手一指屋内,無奈道。
雷誠驚道:“怪不得他也跑了!你倆關起門來擱屋裡偷偷幹啥呢?”
鐘晖一個頭兩個大,信口胡謅道:“我、本少爺,讓他過來給我整理房間!楊拙是我的人,本少爺想讓他幹什麼他就得幹什麼,這你總管不着了吧!”
雷誠探頭探腦往裡瞅了幾眼,的确看到楊拙的身影,才放下心來。
他摸了摸後腦勺,又從衣兜裡掏出一封信,說道:“霜降妹子讓俺交給楊拙的,既然他在你這,你就幫俺給他吧。”
鐘晖另一隻空閑的手接過信,總算送走了雷誠這尊大佛。
他關上門,朝楊拙晃了晃信封,“戚霜降寫給你的,你要看麼?”
楊拙毫不猶豫地冷冷說道:“燒了。”
鐘晖放下食盒,讪讪道:“沒準她想跟你服個軟道個歉什麼的?你如果不想看,我替你看?”
“随你。”楊拙頭也不擡。
鐘晖心說萬一戚霜降因為你沒看信跟你當場發火咋辦,以你現在的人緣肯定吃虧死了,我看一眼打圓場時心裡也好有個數。
他三下五除二拆開了信封,抽出其中對折的信紙展開,幾行清秀的字迹映入眼簾。
楊拙:
這是一封絕交信。
我很生氣,我要跟你絕交。
我以後再也不跟你玩了!
你曾經的好朋友霜降
這下鐘晖真沒繃住,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