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後一個單詞也翻譯完畢,兩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鐘晖猶豫了一下,把其餘兩隻牛皮紙卷也翻了出來,偏頭說道:“我覺得把這些東西全燒了比較好,你說呢?”
“燒了。”楊拙斬釘截鐵地說。
鐘晖抓起紙卷,掌心倏地燃起白焰,古老厚實的牛皮紙頃刻間化為灰燼。他故技重施,很快把桌面的紙張都處理得一幹二淨。
“現在我們再來聊聊吧。”鐘晖拍掉手上沾的些許黑屑,說道,“聊聊作者究竟都寫了什麼,或者說,想告訴我們什麼。”
“現在我們知道了三隻紙卷的内容實際上分别出自兩人之手,暫時稱為士兵和作者吧。”
“士兵進入了墓海天災秘境,遭遇了某些詭異的危機,但也獲得了甲級武技封印和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觸犯了莽蒼繼神教的禁忌,作者不堪重負,也不想讓秘密爛肚子裡,所以選擇加密封存,等待有緣人的開啟。”
“藏着紙卷的詞典也許是無意間被放進了聖書偏殿,也有可能是作者的後人有意為之。但總之,被我們撿到并首次打開了。這就是目前為止的故事。”
“再整理一下作者給我們的線索吧。第一個問題,甲級武技封印去哪了?這好歹也算作者的傳家寶吧?或許跟詞典一樣,被作者藏到了莽蒼的某個角落裡?”
在鐘晖提出猜測的同時,楊拙從儲物戒裡摸出了幾枚鐵彈珠扣在手心中。
他在桌上放下一枚彈珠,說道:“我大概知道這東西的去向。”
鐘晖眼前一亮,問:“在哪?”
那可是沒有元力屬性限制的甲級武技啊!如果能找到,他們就賺大發了!
楊拙面無表情道:“景國皇室。”
當年韓潤楓給他喝的假死藥應該就是被施加了封印武技的效果,“封印”通過酒液流入他的體内,徹底屏蔽了他的意識。醒來之後,便是生不如死的十五年。
怪不得他後來無論如何打聽也找不到所謂假死藥的藥方,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
“你怎麼......”鐘晖本想問你怎麼知道的,但看楊拙陰郁得能滴水的臉色,他識趣地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嗯,我知道了。下一個問題。”
“士兵和作者都提到了同一句話:父神沒有死,父神活在天災裡。”
“前半句話還比較好理解,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鐘晖撐着下巴冥思苦想,“天災,天災,天災秘境?創世神活在天災秘境裡?”
楊拙在桌上放下了第二顆彈珠。若從字面意義上理解天災的含義,兩人一時都隻能想起天災秘境,暫且按下不表。
鐘晖繼續說道:“第三個問題,被作者反複提及的,九頭蛇身的上古遺族,相繇。”
“作者對相繇的代稱,從它變成了祂,并認為祂在墓海的海底獲得了永生。”
從古至今,在莽蒼語中‘祂’作為人稱代詞都是非常神聖的,僅能用來指代創世神和繼神。相繇這種充滿邪氣的上古遺族,怎麼配得上用祂來稱呼呢。
鐘晖頓覺不可思議,“所以,相繇成神了?在墓海的海底?”
桌面上彈珠的數量增加到了三顆,楊拙冷靜地分析道:“我傾向于,作者在暗示相繇就是默吾兮。”
“否則,作者沒必要再特意提一句,‘它就是祂’。”
鐘晖的眉頭緊緊皺起,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吧。”
他的聲音漸漸微弱到幾不可聞,因為他突然想起默吾兮是沒有具體形象的,也從未有過什麼神降的傳說,一直是以天賜神谕、崇高智慧的形式被莽蒼人民所崇拜。
雖然不能證明相繇等于默吾兮,但也無法證僞。
“我覺得你是對的,”鐘晖默默道,“現在到第四個問題了,信息量最大的最後一句話。”
“天災歸來是什麼?什麼叫狩獵創世神的權柄?還是再一次?”
他自問自答:“啊,天災歸來會不會是說墓海天災秘境的爆發?下一次爆發的時候,相繇就會從墓海海底爬出來,把沒死透的創世神再殺一次?”
“這像是災難預言啊。”
第四顆彈珠已經被楊拙穩穩地落下,和前三顆彈珠一起整齊地排成一排,顯然也無聲地贊同他的推測。
鐘晖卻難以信服自己的推論。不對,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違和感太強烈了。
作者的生活年代跟他們至少差了五百年以上,憑墓海天災秘境的膨脹頻率,如果作者真的是在預言“下一次爆發”,這個災難預言早該實現了才對。
并且,“上古遺族相繇現身弑神”這種足以載入人族史冊的驚天大事,就算是千裡之外的景國,也必然會有相關的曆史記載,成為常識才對,怎麼可能在史書中隻字未提?
難道說,作者本人也和曾祖父士兵一樣,受困于甲級武技帶來的靈魂沖擊,精神錯亂徹底瘋掉了?神神叨叨的加密筆記隻是作者讀過士兵手稿後,添油加醋的臆想嗎?
不對,不對,肯定不對。
絕對漏掉了什麼,再想想,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