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知道封印武技的去向,是因為韓潤楓曾經拿那東西對付過我。”
“鐘晖,你知道人彘麼?”
楊拙指尖摩挲着玻璃杯的杯壁,漫不經心道。
鐘晖感覺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才從唇齒縫隙間擠出一句:“知道。”
楊拙面無表情道:“當時我是他的将軍。我輕信了他,被做成人肉旗幟,吊了十五年。”
啪嚓一聲脆響,鐘晖手裡的玻璃杯被硬生生捏爆了。冷水濺到地毯上,暈染出星點深色陰影。
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暗道火氣一上頭就忘記自己是臂力驚人的近戰元師了,慌忙把玻璃碎片撿起來。
鐘晖知道韓潤楓不是個好東西,但沒想到這行事過激的死變态壓根不是個東西!
韓潤楓他丫的,在《天玄至尊》裡憑着心狠手辣的笑面狐狸反派人設,騙了一票粉絲。這幫人裡比較弱智的那一撮動不動還要踩一腳真男主,吹捧太子殿下手腕強勢,生殺果決。
果果果,果決個屁啊!韓潤楓這厮在書裡當紙片時還算有點人格魅力,真近距離相處幾天就知道,他一肚子壞水指不定往哪潑。
能想出人彘這種極緻羞辱和極緻折磨的恐怖主義法子,算哪門子的手腕強勢、生殺果決?分明就是冷血無情、自私自利。
追悔莫及啊!追更的時候還是罵得少了!
“你......我......”
鐘晖的語言系統罕見地失靈半晌,一拍桌子怒氣沖天道:“我要把他剁了!”
楊拙卻問:“你生氣了?”
鐘晖忿忿不平:“我當然生氣。”
“為什麼生氣?”楊拙的語氣帶了幾分自嘲:“他可是為了人族的正義啊。”
鐘晖翻了一個白眼:“什麼人族正義,滾蛋吧。”
“韓潤楓他丫的就是有人樣沒人性而已,這死變态就應該被細細切做臊子得了。”
“呵。”楊拙輕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我知道了。”
說罷,他從儲物戒中摸出一隻白釉瓷瓶和一卷紗布。
“鐘晖,手伸出來。”楊拙道。
鐘晖一頭霧水地伸出手,這才發現雙手掌心正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想來是方才他拍桌子時太激動,不小心紮進碎玻璃碴子劃破了皮膚。
痛覺現在才從傷口遲鈍地攀上神經,鐘晖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楊拙捧起他的手,仔細打量一番,突然冷靜地吐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
“鐘晖,你喜歡我嗎?”
短短幾個字仿佛平地一聲雷,鐘晖瞬間呆若木雞。他還沒從沖擊中反應過來,楊拙已經翻出匕首飛速挑出一片紮進血肉的玻璃碎片。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完全不給鐘晖喊疼的時間。
楊拙這才打開瓷瓶的塞子,把金瘡藥粉均勻灑在鐘晖的傷處。說起來,這瓶金瘡藥還是鐘家私産,是鐘晖去年過年時找借口賞給他的。
當時鐘晖是怎麼告訴他來着?這一批藥運輸的時候掉在泥地裡,他嫌髒不願意用?但這瓷瓶幹幹淨淨,連瓶塞的縫隙裡都沒有半點泥腥,怎麼可能是滾過泥地的次品。
楊拙給鐘晖手掌纏上紗布,說道:“行了,明天早上就能好。”
鐘晖低頭看看自己包紮精細的手,又擡頭看看楊拙蒼白冷峻的臉,難以置信地問:“楊拙,你給人轉移注意力都是靠這種方式嗎?”
這一招轉移注意力有點太成功了,他的手确實沒感覺了,現在滿腦子都是楊拙。
“怎麼可能。”楊拙微微挑眉。
鐘晖松了一口氣,正色道:“拜托不要跟别人說這種話,殺傷力太強了。”
楊拙忽地俯下身,湊近他耳畔低聲道:“當然隻跟你。”
霎時,一股熱流從耳垂蔓延到耳廓又燒透了半邊臉頰,鐘晖下意識地擡手捂住耳朵,燙得驚人。
楊拙已然起身,若無其事道:“是你說的,隻要我說,你就會聽。”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鐘晖很想狡辯,然而話到了嘴邊又哽住了。
怎麼辦,他現在回過神來,居然有點高興。
于是,鐘晖在楊拙房間留宿的後半夜也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