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休整後，鐘晖和楊拙重整旗鼓，沿着墳河幹旱的河道向上遊進發。出發前，鐘晖曾試圖找一根長一些的樹枝代替盲杖，可惜噬谷谷底除了苔藓和藤蔓寸草不生。

“拉着我吧，”他放棄了尋找盲杖，轉而牽起了楊拙的左手牢牢扣緊，叮囑道，“這段路還算平整，就是碎石頭有點多，不知道更往前會怎麼樣。”

楊拙眨了眨灰暗的鳳眼，應了一聲。

噬谷的谷底沒有日夜更疊，隻能透過山體縫隙窺見灰黃昏暗的一線天空。就連氣溫也是忽高忽低，即使鐘晖從墳河的水位判斷出現在是噬谷天災秘境的冬季，他還是有一種一天之内經曆了四季變遷的錯覺。

這的确是一個極其容易讓人失去時間概念的地方。鐘晖從儲物戒中翻出一隻特制沙漏，仔細挂在腰間。沙漏裝的是白色細沙，體積很小，不過成年人巴掌大，但漏完一次沙需要整整六個時辰。上下翻轉，就是一天。

這原是繼神教教廷為他們準備的紀念品，莽蒼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些跟宗教挂鈎的古怪玩意兒。有了相對準确的計時，鐘晖稍微放下心來，轉而盤算起另一件事。

那就是關于元力境界的問題。

他的身體和楊拙一樣飛速成長了，但他畢竟是人族，不可能像魔族一樣吃飯喝水呼吸就輕松變強。

目前他的元力境界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四十級，平心而論，這等水準已經足夠在皇家監察局裡混個一官半職，半輩子吃喝不愁。不過一旦把他丢進元宗遍地走元帝不如狗的郄地魔域，恐怕不出一個時辰，就會被兇殘的魔族撕成碎肉。

原著裡，楊拙二十歲就已經踏入了元尊境界，是天玄大陸史上最年輕的元尊，按理說保護他綽綽有餘。但鐘晖實在不願再重溫墓海上他眼睜睜看着楊拙孤身一人深入敵營的無助噩夢，郄地高手如雲，他不想拖楊拙的後腿。

所幸，他有系統。縱使89429熱愛隔岸觀火看熱鬧拿他找樂子一到關鍵時刻就裝死還經常對他指指點點，好歹也是個系統對吧？

【喂，你說我的壞話說得也太實誠了點】

機械電子聲毫無征兆地響起，89429的語氣非常不滿。

我又沒說錯什麼。鐘晖心說。89429，現在我賬上的積分足夠兌換多少修為？

【大元師到融元師境界，一積分能提升三級修為】

【元王到元帝境界，一積分能提升兩級修為】

【元宗到元聖境界，一積分能提升一級修為】

【元主到元尊境界，兩積分能提升一級修為】

【你賬上還有十一個積分，怎麼樣，要兌換嗎？】

脫離了瀚海學院的大部隊，鐘晖再也沒有了修為飛漲會引起懷疑的顧慮，爽快地和系統進行了一筆十積分的交易。

霎時，暴漲的元力滋潤了他的五髒六腑，鐘晖頓覺身心舒暢，疲倦一掃而空，就連視野也清明了幾分。

不過一念之間，他的境界便飛速晉升到了元帝巅峰，離元宗隻有半步之遙，甚至超出了楊拙一截。

鐘晖由衷感歎：有系統真好！

一直與他牽手的楊拙也察覺到了他周身元力氣息的異變，立刻用力拽了一下他的手臂，強行停滞了兩人的腳步。

楊拙擰着眉頭，微微愠怒道：“你做了什麼？”

人族不比魔族體質強韌，短時間内提高過多修為就是在找死，輕則經脈受損，重則走火入魔乃至爆體而亡。他敢服用大王請仙丹，是仗着魔族血脈賭命殊死一搏，鐘晖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承受得住禁藥的藥力？

楊拙腦海裡掠過了十幾種可能有效的副作用解決方案，又被他自己一一否決，正是關心則亂時，卻聽鐘晖氣定神閑道：“我沒事，隻是跟天道做了交易。”

“簡單的說，就是我的修為會跟着你的修為上漲。你不用擔心，這個交易不會損傷我的身體，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我總不能老指望着你來救我吧，軟飯吃多了對胃不好。”

“我也想保護你一次啊。”

鐘晖輕輕晃了晃楊拙的手，玩笑道。

楊拙沉默一瞬，緩緩說道：“郄地有不少适合你的高階武技。”

準确地說，是有不少火系的高等魔族。

不過也沒什麼差别，隻要鐘晖需要，那群魔族在他眼裡就是一堆行走的凝元珠罷了。

鐘晖沒聽出楊拙的弦外之音，單純地嘿嘿一笑，撈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啄了一口，随即正色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告訴你，是關于相繇和繼神默的。”

他用最精簡的語言快速概括了相繇的臨行囑托和他對繼神默真實身份的猜測。楊拙聽完略一沉吟，說道：“看來我的第一世，也是相繇在背後搗鬼啊。”

原來他的宿命之敵早已冒充了神明的身份藏匿在墓海海底，密切地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再不厭其煩地推波助瀾，将他扼殺在人生的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