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天災秘境是三年前才被封鎖,而楊拙閉關也是三年前。
是單純的巧合嗎?還是說二者之間有某種程度的聯系?
電光火石之間,鐘晖腦海裡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
他沉住氣,面色不改地開口:“如果是跟天災秘境有關的事,我建議你不要瞞着我。”
“天玄大陸上能從天災秘境裡活着出來的人不多,我算一個。”
雖然隻是轉瞬即逝,但鐘晖仍敏銳地捕捉到了霞珠眼裡的慌亂。他瞬間戴上一副遊刃有餘的面具,貌似漫不經心地問:“天災秘境裡藏着什麼東西,你真的清楚嗎?你能承擔後果嗎?”
其實鐘晖心裡也沒底,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為的就是引導霞珠胡思亂想,自亂陣腳。
霞珠一言不發,似乎陷入了糾結中。
“你當然也可以什麼都不告訴我,直接去找楊拙。”鐘晖乘勝追擊,悠悠然道,“隻不過,不管你什麼時候去找他,你先見過我都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笑眯眯地晃了晃霞珠的衣角,語氣純良無害:“你跟我也算老熟人了,久别重逢的場面還是應該描述的溫馨一些,對不對?”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霞珠不寒而栗。現在她徹底相信眼前這個笑靥如花的男人是鐘晖借屍還魂了,就這個笑裡藏刀的卑鄙勁兒,除了鐘晖還能有誰。
“所以呢——”鐘晖拖着長音,雙掌合十,沖霞珠眨了眨眼,真誠道,“霞珠大人,我也是真心替你着想的,你就跟我說說吧。”
“我保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楊拙絕對不知。”
霞珠沉默半晌,響亮地啧了一聲,視死如歸道:“好吧。”
“天災秘境的确出事了。”
鐘晖心裡咯噔一聲。霞珠接着說道:
“楊拙閉關前要我一直監視墓海裡的沙漏石像,有異變第一時間向他彙報。”
“前些年那隻沙漏每年才下沉三四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前天我按慣例巡視墓海時,發現那隻沙漏一夜之間下沉了很多,幾乎完全被海水淹沒了。”
“所以我才連夜趕回來找他。我隻負責監視和彙報,再多的我也管不着了。”
霞珠匆匆離開。鐘晖一個人坐在床邊,内心一團亂麻。
墓海裡的沙漏石像在他和楊拙登上朝聖船隻時就有了翻轉的迹象。但鐘晖從未想過,被莽蒼人視為定海神針的“神的倒計時”,竟然會逐年沉向海底,還在最近幾天驟然下沉。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尤其是相繇還潛伏在墓海海底。
鐘晖不由得回憶起繼神默對他的忠告。祂說過,必須趕在四大天災秘境同時爆發之前,從相繇手中奪回父神的權柄。
四大天災秘境同時爆發時,天玄大陸毫無疑問将迎來一場生靈塗炭的滅頂之災,與末日無異。
難道說,神的倒計時,是在倒數末日來臨的時間嗎?
如果沙漏象征着末日的倒計時,又為什麼會一夜之間驟然沉沒呢?明明十幾年來都很平靜才對。
就在這幾天之内,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導緻了沙漏加速下沉。
幾天之内......特殊的原因......
與前十二年不一樣的地方......最近幾天突然改變的地方......
鐘晖苦思冥想未果,頭痛地向後仰倒。
他回到天玄大陸至多兩三天時間,還一直被楊拙關在地底,就算外界真的發生什麼巨大的變化,他也無從知曉。
......不對。
鐘晖猛地從床上彈起,額角滲出幾滴冷汗。
他差點忽略了一件事。
“他回到天玄大陸”,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化。
那個特殊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鐘晖越想越驚悚,在床邊不安地來回踱步。墓海的異變非同小可,關系到整個天玄大陸的生死存亡,他必須了解更多的細節......他必須跟楊拙認真談談!
“你不累麼?”
他的背後突兀地響起楊拙低沉的聲音,鐘晖回頭望去,楊拙不知何時倚在了門口,正溫柔地望着他。
“一直躺着身體會僵硬,所以起來活動活動。”鐘晖若無其事地回答。
“也對,這裡太窄、太悶了。”
楊拙點點頭,勾了勾手指,薄紗狀的鎖靈綢立刻收緊,化作幾隻白玉镯子扣在鐘晖的手腕腳踝上。他快步走過去,牽起鐘晖的手,十指緊緊相扣。
“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去哪?”鐘晖問。
“去翡翠宮。”楊拙淺淺地笑起來,“去真正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