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獲得到的報告裡,所有靠近母巢的人都患有或多或少的精神障礙乃至疾病。
失憶忘掉所有都算是好的,起碼不會因為記憶的存在産生更大的困擾。
晚上回到家,和夢裡朦胧的感覺不同,是夢的現實映射。
溫柔的女性抱着她很久,其實是個很虛的擁抱,感受她溫暖氣息,被緊緊握住的手,害怕是一團泡影再度消失。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一桌看起來不是那麼好看的菜,熱乎乎的湯,桌子的中央是魚,是喜歡的菜,飯後有一隻焦糖布丁,味道都很清淡。
是在遷就她。
寡言的父親,溫柔的母親,兄長和他的妻子,她,還有醫生。
聊着最近生活近況、工作、飲食,誰也沒有提及生病,就好像是正常的回家吃飯,一直居住在這裡,從沒有改變。
大家都好像認識醫生,卡夏低着頭吃飯,不由想起來些什麼。
“……我種的樹開花了嗎?”别人想要送花給她,最後讨要了一枝樹苗種到了花園裡,不知道是否還活着。
“……”洛伊想起來家裡那棵花期很長遲遲不結果,還被精心照料的樹,“花期很長,明早大概可以看見落花。”
“真好啊,還以為我種下的植物都活不久呢!”
想到花園裡總是頻繁處理掉的枯萎衰頹植物,大家會心一笑。
“被風吹過的時候,花瓣像雪一樣飄落,是淡紫色的雪。”
“聽起來像是豔麗的花,說起來問人讨要植株的時候還不知道花的名字,隻見是喜歡的樣子,就匆匆帶回家種下。”自然的對答,卡夏覺得這花大概是有什麼故事。
“是海棠。”醫生很笃定回應。
“那就是會結出果實了,在果實掉落完全之前大約可以湊出一串做糖葫蘆?”
“爸爸可以試試。”洛伊在旁邊煽風點火撺掇着。
“如果當時種的是草莓,現在就可以吃到草莓了,媽媽會喜歡,不過會錯過花期。”
“那可以試試,”摸着下巴,“好像會開出白色的小花,但願不會在開出花之前就枯萎。”
“之前看到一個笑話,說是澆了三年的水才發現是仿生植物,這個很合适你!”
“不要,仿生植物是沒辦法感受到那種生長的生機的。”義正言辭拒絕了洛伊的建議。
晚上在家裡留宿,連帶醫生一起。
卡夏對過去自己的房間充滿興趣,頗有興趣的四處摸索。
換了幹淨的床單,房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書架擺放幾本植物培育的書籍,折角頗多,但成效還是差勁。
窗邊有一盆半死不活的小草,還有一串有些醜陋的貝殼風鈴,風的作用下叮當作響。
還有壓在床墊下的日記本。
客房這邊倒是聚集了不少人,醫生被詢問起了某人的狀況。
“小夏身體還好嗎?”母親第一時間關注的東西。
秉着卡夏想要掩飾的囑托,他說得非常含蓄。
“呆在休眠倉事件有點長,有些營養不良,還在調養。”精神疾病那是隻字不提。
但除了母親被蒙在鼓裡,其他人都早有耳聞的心知肚明不隻是這麼簡單。
“那就好,還有多久才能回家?”
“這要看恢複的情況,現在還不能直接用維生艙幹預。”模棱兩可,也可以視作什麼都沒有說。
“你以前是不是和小夏一起來過家裡?”記憶想到了什麼,就如同開閘放水想起許多事。
“她還記得你嗎?”
沒打算否認被認出來後的結果,“是的,現在其實也記不起幾個人,都是靠夢境回憶過去,知道自己還有着家人這樣的。起碼不包括我。”
模糊不清的面容,隻能用連線匹配這樣的方法勉強應對,關系并不熟絡連人都不一定會出現。
也可能隻是記住了朋友送的物件,但想不起到底是什麼人。
“她之前說回來要找一個人,回應對方的邀約,總說着草草應付别人的心意很不禮貌,所以一定要做出答複,那個人是你對嗎?”
“是,假如有要事忙的話,我可以一直等待。”
“——而且不想讓她産生那種困擾,她還沒有對婚姻的想法和思想準備。”
“你還是主動出手吧,聽說在醫院小夏還是很歡迎的。”
“謝謝,我會的,但不會是現在。”
洛伊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想起了自己為了結婚做出的努力。
明明都是一個媽媽生出來的,待遇為什麼如此不同,連生死未蔔都會有人一直等待,哪怕等到的隻是拒絕,雖然這麼說不太恰當,但洛伊深刻體會到了人和人的參差。
然後他獲得來自妻子的注視。
算了,這種愛他還是真遭不住,這種一往情深的情節放他身上大概會感到胃疼。
畢竟自己的妹妹作為一個A,能夠非常平靜的在一個omega釋放信息素投懷送抱時誇獎對方的香水味道,然後認為對方身體不舒服幹出送人回家這種事,還有别人選在快要下雨的天氣發起邀約,給人披上外套把人送回家,一臉正直拒絕進别人家休息一下等等。
雖說放在朋友眼中都是正常行為,但在想要墜入愛河的omega眼中哪有那麼簡單,雖然收到拒絕,但并不影響他們的想法。
算了算了,沒有結婚的年輕人啊,去吃愛情的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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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見的好覺。
透過房間的窗戶,卡夏看到了庭院裡一樹亭亭玉立的花,花瓣微微飄落。
“花開了。”
“花也要謝了。”
自言自語,說起來她還是最早起來的,洗漱完畢來到了廚房,不知道需要做些什麼。
做飯的話總感覺不知道對方的口味習慣,束手束腳的。
她大概是會做飯的吧,大概。
翻開冷藏櫃,面包和雞蛋,算是不會出錯誤的食材,然後就看到了身後匆匆前來的母親。
“夏夏,要吃早飯的話稍微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做好。”
“……不用,不要着急。”
“我可以自己來。”
為防止油滴濺落到衣服上,下意識提了一下袖口,還好沒有被注意到。
比起讓人擔心的哭泣,卡夏更害怕的是那種什麼都不說,隻是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己。
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說,甚至多說一句對方就會哭出來。
十分苦手。
鑒于隻有兩人起床了,隻取了兩人份的三明治,還有熱牛奶。
至于為什麼選這個,因為……不用洗碗,也是為數不多喜歡的早飯。
說起來她可以連續吃很多天的三明治,一天三頓的那種。
因為不知道說什麼,餐桌上十分沉默,隻能看着今日的新聞打發時間,以免被尴尬包圍。
“睡得還好嗎?”
“嗯,”總算打破了僵局,“早上看到了花,輕飄飄的。”
“前幾天開的還沒有今天好,是你回來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