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齊府家主交接事情已經讓齊楓忙得腳不沾地了,雖說夏凡生一直說要來給齊楓幫忙,但都被齊楓委婉拒絕了,讓他忙自己的事去。
嘴上這麼說着,夏凡生明面上不做什麼,暗地裡也還是安排了自己人幫襯着。
然後他就當真消失了幾天,也沒有告知齊楓他去忙什麼。
好在之前的齊府老管家一聽見消息就馬上拎包回府,找到齊楓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着,嘴裡一直念叨着,“怎麼瘦了這麼多……這是吃了什麼苦啊……我的少爺啊……”
這一席辛酸淚把齊楓弄得愣在原地半天不知所措。
不過在老管家齊虹的幫助下,齊府的事情處理起來的确方便多了,效率提起來了,那時間也自然節省了不少。
這段時間的齊楓面對各種公章書序都快陷入了麻木境地,狂蓋章就行了,但時間長了還是累人。
不過齊楓瞥到手中的印章時,眼神頓了頓。
——當齊楓看見送到他房間裡的印章時,他抿了抿唇。
他确實沒見過五十文的印章長什麼樣,但是他手上的東西怎麼看也價值不菲。
他扭頭看向身旁人,“凡生哥,其實你不用這樣……”
“你這個不是要拿來當家主印章嗎?那肯定得用上段時間,那肯定要質量好些的。”
夏凡生早就把齊楓的心思猜透了,跟師尊說什麼排面啊,材質啊,價錢啊什麼的都是無用功,你得說耐用,好用。
齊楓有一瞬的詫異,話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這是家主印章?”
“因為小楓剛才不說了嘛?”夏凡生歪了歪頭,臉上帶了些意味深長的笑。
齊楓:“……”
居然詐他!失策了。
這一回生二回熟,齊楓現在已經不對用夏凡生錢這件事感到别扭了。
他有個本子,隻記他欠夏凡生的東西。
平時呢就把它揣兜裡,晚上睡前再看上一兩遍或再添上一兩筆。
看着愈來愈多的金額,齊楓不免有些惆怅。
不過日子還長,那便再看看吧。
這次等到夏凡生回來的時候齊楓已經把齊府的事情處理完了,而這一晃就是小半個月。
又恰逢今日小雪,夏凡生打着賞雪的名頭将人帶到了珠閣頂樓。
這頂樓上也是間宴會廳,不過空了一面牆可以直覽邑州城的熱鬧景象,牆外還是一小片花圃院子,到了冬季,這院子隻剩一院角的白山茶花,而今被漫天的小雪稀稀散散的覆了一層,顯得格外清萃欲滴,許是霜雪一層層累疊,嬌花有些直不起腰來。這四處都是高大的窗戶,窗框已被冰霜凍了不少冰渣。
屋裡的燈火通明,冬風帶着窸窣寒意朝四面八方一卷而過,留下夾雜其中的小雪片。
那圓桌正對空牆,齊楓站在桌邊看着外面,應該是貫徹全身的涼意,但是他本人卻沒有任何感覺。
他今天穿得厚實,是夏凡生給他新準備的,倒不是一身灰了,是一身魚肚白内襯外披了一件瑪瑙灰銀邊繡圖大氅。
新衣服齊楓自然是不會穿的,夏凡生也很自覺的幫人兩三下搞定。
盡管夏凡生想拖延點時間,又怕師尊覺得他手生,以後不來找他了。
“小楓,想到外面去看看嗎?”
聽見身後夏凡生的聲音,齊楓轉過身來看着滿桌的佳肴,眸子閃了閃。
這一個月裡齊楓的胃口已經被眼前這個人養好了不知多少倍,從前經常三天兩頓都吃泡面,要不是徐姨一家除了逢年過節,平常時候也找各種理由把齊楓叫來一道吃頓好的,要不然就他自己那養法,遲早給自己養垮。
到了這個世界,身體原主幾個月的奔波流亡,再好的身體也受不住,直接瘦脫了相。那時候要是叫熟人看見了定會驚掉了下巴,連連搖頭怎麼也不相信這是那個“風光霁月”的齊家大少爺。
現在的齊楓比之前圓潤了一點,真就一點而已,隻是顯得有了些氣色。
以前他的城市在南方幾乎幾年都不會下一場雪,眼下見着了自是覺得新奇的緊,但是……
齊楓商量着:“先吃飯吧,吃完再去?”
風景與美食,齊楓還是選擇了後者。
夏凡生應道:“好。”
“都是你愛吃的。”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齊楓在夏凡生的一些微妙的引導下已經習慣于把夏凡生給他買的任何東西,食物都先第一個給後者分享。
于是乎這邊齊楓剛給夏凡生夾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就瞥見對面這人從桌旁拎上來一瓶酒,不,兩瓶,三瓶……
齊楓的手夾着筷子在夏凡生的碗中停了些時候,等反應過來才讪讪的把手回來,接着一言不發的埋頭夾菜吃。
眼神時不時的飄向那些擠滿半邊桌子的酒瓶。
看着夏凡生面不改色的買了瓶酒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了滿杯,那晶瑩剔透水光盈盈的快要溢出來的玉白酒杯眼神忽的移不開了。
見狀,夏凡生不禁問道:“小楓,在想什麼?”
齊楓收回視線,咽下嘴中的飯菜,斟酌了一下開口,“凡生哥的……酒量不錯。”
這是齊楓第一次見夏凡生喝酒,一次還喝這麼多,于是齊楓再瞅了眼夏凡生。
好像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還沒等到回複,“啪嗒”一聲,那被斟滿酒的酒杯就放在了齊楓面前。
齊楓有些不明所以,“凡生哥你這是?”
夏凡生面不改色道:“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