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夏将電動車刹停在商場旋轉門樓梯下時，霓虹燈正好一齊亮起。

他望着玻璃幕牆上倒映的自己，校服外套被晚風折成船帆，發梢少年氣的翹起還沾着騎車途中飄起的木棉絮，這單的跑腿費出手極其闊綽，足夠把他洗薄了一層的校服褲子換新。

奢侈品專櫃的香氛迎着空調冷風，溫禮夏低頭瞟了一眼訂單備注：A302急急急，步子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嬌俏的富家小姐脫了磨腳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身邊一個sales正端來甜品和酒水。

“宋小姐，您的跑腿買藥。”溫禮夏舉起手裡的袋子。

宋小姐揚了揚下巴，偏光的美甲擦過溫禮夏的手背。

她剛想說什麼，看到溫禮夏的臉又話鋒一轉，笑盈盈的。

“小帥哥，坐下喝口水吧。”

溫禮夏剛準備拒絕，流暢的鋼琴聲傾瀉而下

宋小姐激動地拍了拍身邊的sales：“來了來了，你家視線最好，他真的很帥啊。”

見宋小姐的興趣轉移，溫禮夏準備走，轉頭卻正好看到商場中央彈琴的人。

深咖色西裝馬甲勾勒的優越的腰背，側臉很像林聿聞，越看越像，就是他吧。

“他怎麼樣？你認識不。”

“好像是管理層季總的兒子吧。”

“那個老公吃軟飯還出軌的季冰語？”

“宋小姐，這...”導購壓低聲音，一副為難的樣子。

宋小姐擺擺手，睨着眼伸手用面包刀把黃油抹在面包上：“沒事沒事，你說等會結束我問他要chat他能同意嗎？”

“您漂亮家世又好，多認識一個朋友也好呀。”

“就你會說話。”宋小姐捂着嘴笑笑。

剩下的話被驟然加強的琴音吞沒，溫禮夏本無意聽林聿聞的八卦，零星幾句還是進了他的耳朵。

人均不幸福原理再次在這個社會應驗。

電梯下到一樓，機械女聲播報樓層。

溫禮夏頓了頓，不明不白的念頭配合着按下三樓電梯的手。

商場極敞亮，大而寬的中庭，除了鋼琴和他，再無旁物。鐘聲一般的琴音嗡鳴，悲戚低壓的左旋律拖着孤注一擲的清靈的右軌。

林聿聞的琴音載着模糊的情緒傳達給溫禮夏

七點的鐘聲是樂章結尾的終曲。

林聿聞踩下延音踏闆等待最後的聲音效果結束。随後伸手，把一片片樂譜收進琴凳。

“聿聞，季總去海市開會了，囑咐你直接回家就行。”商場經理攏了攏衣擺，姿态顯得低一級。

不舒服的對話方式，林聿聞蹙眉，回他“好”。

手機亮起意想不到的信息。

[班長，一起回家嗎？]

[商場門口等你]

=

“溫禮夏。”

溫禮夏站在自己的小電驢邊上，低頭看手機，一副明顯等人的态勢，讓林聿聞心裡泛起陌生的暖意。

他走到溫禮夏身邊，高了小半個頭又穿着略顯成熟的衣服，給溫禮夏一些特别的感覺。

“怎麼來這邊了？”興許是在校外碰到，林聿聞有些不自在。

“做兼職，碰巧看見你。”有點帥，溫禮夏說着話，偷偷又看了林聿聞幾眼。

“你”“那”兩人同時開口。

頓了頓，相視一笑。

林聿聞的神清忽地軟了下來，在路燈下，像月。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