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
林聿聞一隻手迎上去,抱住他。
“怎麼這麼高興?”
溫禮夏趕緊從這個半樓半抱裡退出來,兩隻手都伸進口袋裡找,掏出那半隻丢失的耳夾。
金屬的冷光在路燈下閃爍。
“我找到啦!”
傻兮兮的笑,全心的坦誠和在意。
我該拿你怎麼辦?林聿聞的心克制不了為他加速。
“我們小夏,好厲害。”
林聿聞接過耳夾。
兩個人轉身往前走。
林聿聞的順路就是從更近走的兩條巷子,換成路過溫禮夏小區的三條大路。
原先大概是一種照顧,人生地不熟的新同學,如果有人能陪他就好了。
現在。
看着溫禮夏吃藍莓蛋糕笑起來的眼睛,林聿聞提着包裝袋,心裡是一樣的喜悅。
喜歡他。
林聿聞喜歡溫禮夏。
“我到了,班長拜拜。”
“拜拜。”
目送溫禮夏進小區,林聿聞的笑意不減,擡手捂了捂下不去的嘴角。
轉頭,一聲輕喚背脊發涼,他僵住了。
“聿聞。”
是林母,站在街角的路燈下。
他和溫禮夏并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林聿聞回想。
心裡又盤算着,目前隻是他喜歡溫禮夏,就算母親敏銳察覺出這份感情,也絕對不能幹擾到溫禮夏的正常生活,不能不去上學,不能不告而别。
林聿聞故作鎮定走上前:“媽媽。”
“送你同學回家,”林母的語氣很笃定,不是問句,林聿聞嗯一聲。
林母眯了眯眼:“你喜歡他。”
話如同警鐘嗡鳴,震得他腦子發暈。
“回去再說好嗎?”
林母拉住他的手:“聿聞,你回答媽媽,你們在談戀愛嗎。”
慣用的柔情和眼淚一定是既定的下一步。
林聿聞頭皮發麻,卻必須承認自己很吃這一套,會一退再退,沒有底線。
他的語氣冷了下來,甚至有些薄涼,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母親聽:“季總,回家說好嗎?大街上的不好看。”
林母松開攥緊的衣角,挽住林聿聞,手有些顫抖。
剛關上家門,林聿聞鞋還沒換,林母就近乎逼問一般。
“我以為你改了的,你還是喜歡男生嗎?聿聞,是不是他騙你了。”
“你兒子是同性戀這麼讓你難以接受嗎?”
“我怎麼接受?你們不會有婚姻、不會有孩子,這根本就是反人倫的。”
看着林母紅的眼,頭頂的燈晃得,叫林聿聞看清了她眼角的皺紋,感知着自己有力的雙手,他忽地發覺這是做她乖孩子的第十八年。
從不再和弟弟妹妹搶最好吃的那道菜開始,不在意母親是否回家,接受母親的和自己的相處永遠像是家庭裡的上下級。
林聿聞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心像沉入大海,不停地下墜。
沒有自己的意見,又要順着她心意地裝作有意見,不能軟弱無能,又不能有自己的情緒。
屈服的虛假謊言在喉卻說不出來。
他沒想争什麼,心裡不願喜歡的人先低一頭。
林聿聞自嘲:“你兒子就是反人倫的同性戀,自卑又醜陋,所以活該連自己媽媽都嫌惡,活該隻能暗戀人家,連靠近都不敢帶着自己明顯的情意。”
林母的眉緊緊皺着,聲音哽咽:“林聿聞,你簡直瘋了。”
大腦在瘋狂運轉,如果被趕出家門怎麼辦,如果被打明天上不上學。
林聿聞感受着一陣陣心髒的刺痛,頭腦異常冷靜。
“是,你從來沒有看清過我的樣子,所以說我瘋了。”
“林聿聞,我是缺少你的童年,但不欠你什麼的,如果這是你的報複,你太惡毒了。”
報複,原來百般糾結,不求回報的感情在她看來是處心積慮的報複。
林聿聞咬咬舌尖,痛讓心清楚。
他直視林母的眼睛:“季總,謝謝您曾經愛過我。”
想起這份夾着曾經傷痛和現階段前行動力的感情,林聿聞輕笑:“也請您尊重我的感情。”
林母沒有說話,低下頭,似乎有淚,泛着光,無聲的較量。
林聿聞早就麻木了,蹲下來換鞋,繞過林母,回房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