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的目光環視了一圈,冰冷地說道:“子良,覺得不公平嗎?你兒子要是真有本事,走個招聘流程,難道還拿不到一個實習機會?”
顧子良的臉微微抽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在老夫人銳利的目光下,硬是把話咽了回去,沉默不語。
老夫人環顧四周,冷冷問道:“還有誰反對?”
偌大的廳堂裡一片寂靜,沒人敢開口。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既然沒人反對,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們若沒其他事,趕緊離開老宅吧。我也好久沒和清漪好好聊過了。”
衆人面面相觑,最終一個個默默起身,迅速離開了議事廳,不敢再多言。
很快,偌大的廳堂裡隻剩下顧老夫人、顧振華和顧清漪三人。
顧振華看向老夫人,輕聲說道:“母親,今天多虧了您。”
老夫人并未理會他,而是轉向顧清漪,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清漪,這件事,奶奶為你撐腰。以後要多加小心,知道嗎?”她拍了拍顧清漪的手,眼中難得流露出幾分慈愛。
顧清漪原本冷靜的神色在聽到奶奶的話後微微一顫,呼吸變得急促。多年的疏遠感湧上心頭,她的眼眶微微發熱,但很快調整了情緒,壓下感動,輕輕低頭,語氣中帶着小心翼翼的敬意和久違的親近:“奶奶……謝謝您,我會的。”她的聲音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驚喜與感動。
老夫人忽然問道:“對了,我的孫媳婦呢?快帶我去見見她。”
顧清漪輕抿嘴唇,答道:“奶奶,您是指依寒嗎?她應該已經睡了。本來我和依寒想找機會親自告訴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顧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道:“顧家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既然她睡了,就不打擾她了,明早吃早餐時再見吧。”
顧清漪緊張地笑了笑,輕聲應道:“好的,奶奶。”
顧振華适時插話:“母親,您今晚打算留在老宅嗎?”
老夫人挑眉,冷哼一聲:“怎麼,不歡迎我?清漪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訴我,難道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顧振華急忙解釋:“不敢啊。清漪昨晚出事後,我和瑾瑜忙了一整夜,今天一直在調查。還沒來得及告訴您,您就到了。隻是現在老宅除了陳叔,剩下的都是機器人打理。我不知道您的随從有沒有跟着過來,怕您住得不習慣。”
老夫人哼了一聲,語氣堅決:“今晚我就住在這裡,接下來幾天也會在老宅,好好和清漪聊聊。去把我以前的房間收拾出來。”
顧振華連忙應道:“知道了,我這就安排。”
老夫人點了點頭,轉向顧清漪,語氣柔和:“清漪,你也早點去睡吧,明天再聊。”
顧清漪微微一笑,語氣中帶着一絲期待:“好的,奶奶,晚安。”
—————
清晨的顧家老宅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中,空氣中彌漫着古老的甯靜,顯得格外安詳。顧家的早餐一如往常,簡單卻雅緻。潔白的桌布鋪在餐桌上,中西式的菜肴擺放整齊,飯廳裡透着濃郁的生活氣息。
顧振華、蘇瑾瑜和顧悠然早已就座,氣氛雖不緊張,但今日多了幾分莊重。沈依寒靜靜地坐在顧清漪旁邊,眼神遊離,盯着餐具,心中卻湧動着微妙的緊張。今天的早餐不僅是與顧清漪的父母同席,還将面對顧家老夫人——那個既神秘又令她心生敬畏的長輩。
自從在寺廟初見顧老夫人,沈依寒對她的印象便深刻而複雜。那次會面,老夫人不凡的氣勢和睿智的言辭令她無法輕易捉摸。這次重逢,她心中既期待,又隐約有些忐忑,不知道老夫人對自己會有怎樣的态度。
随着顧老夫人拄着手杖走入飯廳,衆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連最為活潑的顧悠然也安靜了下來。顧清漪立刻起身,挽住奶奶的手,輕快地說道:“奶奶,您今天起得真早,精神很好,看來昨晚休息得不錯。”
顧老夫人環顧四周,目光在沈依寒身上略作停留。與第一次見面相比,這次她的打量多了幾分深入,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在審視,但又帶着些許溫和。她微微一笑,緩緩坐下,輕聲說道:“依寒,這段時間在顧家住得還習慣嗎?幾天前我們才在寺廟見過,轉眼間,你就成了我顧家的媳婦,真是緣分。”
沈依寒心頭一緊,微微點頭,輕聲答道:“老夫人,您客氣了。”
顧老夫人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看着她,随後語氣溫和地說道:“既然你和清漪在一起了,就别拘謹了,像她一樣叫我奶奶吧。”
“奶奶。”沈依寒輕聲喚道。
蘇瑾瑜端起茶杯,溫柔地看向沈依寒,眼中透着關切,仿佛在安撫她的緊張情緒。顧振華則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神色不露波瀾,但時不時瞥向顧清漪與沈依寒,眉頭微皺,似乎在暗自思索。
顧老夫人輕輕啜了一口茶,面帶微笑:“清漪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擔心她這樣下去,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如今聽說她找到你這麼好的姑娘,我就趕緊過來看看。現在見到你們這樣恩愛,我也放心了。”
她的語氣輕松,帶着些許調侃,卻隐隐透出幾分探究。沈依寒感到背脊微微發僵,老夫人的話仿佛每句都在試探她的反應。
顧清漪察覺到沈依寒的緊張,輕輕握住她的手,笑着對奶奶說道:“奶奶,您别給依寒太大壓力了。我們才剛在一起,您和爸媽這麼關心她,反而會讓她有點不自在。”
顧老夫人輕笑了一聲,揮了揮手:“我哪裡吓她了?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不過,依寒是個好姑娘,我看得出來,她能給你帶來好日子。”
她語氣中的肯定讓飯廳内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這時,顧悠然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奶奶,您今天這麼早就來,是不是特地為了見依寒姐姐啊?早知道我就該早點起來陪您了。”
顧老夫人笑着擺了擺手:“悠然啊,有這份心就夠了。不過今天,我的确是特地為了清漪和依寒來的。”
随着這句話,早餐的氣氛逐漸緩和下來,顧家衆人平和地享用着餐點,偶爾有簡短的對話打破沉默。沈依寒原本的緊張感漸漸消散,開始融入這份平靜,享受着難得的閑适。
飯後,顧老夫人站起身,微笑着看向沈依寒:“依寒啊,聽說你會下棋?要不要陪我下一局?”
沈依寒略微一愣,沒想到顧老夫人會突然提出這個邀請,但她很快穩住心神,微笑回應:“好的,奶奶。”
三人随後移步到了寬敞的茶室。顧老夫人一邊示意顧清漪擺好圍棋盤,一邊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沈瑞琴的女兒吧?我記得她棋藝不錯,不知你是否也繼承了她的天賦。”
沈依寒心頭一震,沒想到顧老夫人竟然認識自己的母親,語氣中透着驚訝:“奶奶,您認識我母親?”
顧老夫人淡淡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光芒:“以前我們顧家跟羅家是世交,婉清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當年她選擇與你母親結婚時,震驚了整個帝都的上流圈。我還特意去見過你母親,想看看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沈依寒微微點頭,内心湧動着複雜的情緒,“母親從沒和我提起過這些往事。”
顧老夫人擺了擺手,淡然說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再提。我們還是來下棋吧。”
沈依寒吸了口氣,心裡盤算着該如何應對這場對弈。她記得母親曾教過她一些圍棋的技巧,雖然已經許久沒有真正下過棋,但她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幾分信心。
顧老夫人執黑先行,開局便以穩健的姿态壓制沈依寒,而沈依寒也不甘示弱,步步為營,謹慎應對。棋盤上的局勢迅速變得緊張起來,雙方針鋒相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棋子落下的聲響打破了茶室裡的靜谧。
起初,沈依寒行棋頗為保守,但随着對局的深入,她逐漸放開手腳。而顧老夫人的每一步則沉穩如山,絲毫不見破綻。兩人你來我往,局勢迅速進入白熱化,難分勝負。
一局棋下來,顧老夫人的眉頭漸漸皺起,臉上透出難掩的驚訝。而一旁為兩人泡茶的顧清漪也愣住了。她從小便知道奶奶棋藝精湛,家中少有人能與她抗衡,沒想到今天沈依寒竟能在這強大的壓力下穩紮穩打,絲毫不落下風。
最終,圍棋對弈在膠着中結束。雖然沈依寒未能獲勝,但也沒有敗得徹底。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棋子,微笑道:“奶奶,您的棋藝果然非凡。”
顧老夫人笑了笑,帶着幾分贊許:“你下得不錯啊。你母親以前教過你?”
沈依寒點了點頭,謙遜地說道:“是的,奶奶。小時候母親常教我下棋,她說下棋能鍛煉戰術思維,幫助理解戰争布局。雖然我學得不深,但她的教誨一直記在心裡。”
接着,她們又開始下國際象棋。局勢再次陷入膠着。顧清漪原本以為沈依寒可能對國際象棋會稍有生疏,沒想到她竟能與顧老夫人旗鼓相當。顧老夫人也是越下越認真,原本輕松的态度逐漸變得專注。
幾番較量後,棋局依然僵持不下。顧老夫人微微揚起嘴角,眼中多了幾分贊賞,擡頭看向沈依寒,笑道:“依寒,沒想到你連國際象棋也下得這麼好。看來你母親教得很用心。”
顧清漪忍不住感歎:“我還從沒見過奶奶這麼認真對待對手。”
沈依寒輕輕一笑,謙遜道:“這都是母親的教導,她總說下棋對我幫助很大。”
顧老夫人點點頭,似有所思,繼續問道:“既然如此,你覺得圍棋和國際象棋對學習戰争布局有什麼幫助?”
沈依寒稍作沉思,認真答道:“母親告訴我,圍棋注重大局觀和耐心,每一步都關乎全盤勝負,就像指揮一場戰役。而國際象棋更強調棋子之間的配合和戰術,像是戰場上的兵力調度與策略執行。二者結合能幫助鍛煉全面的思維和靈活應對的能力。”
顧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端起茶輕啜一口,随後轉頭看向顧清漪,問道:“清漪,昨天的事,你跟依寒說了沒?”
顧清漪明顯愣了一下,神色微變,支吾道:“還沒來得及說,奶奶……”
顧老夫人微微皺眉,語氣帶着些許責備:“你這性子,真是随了你爸。還不快跟依寒說清楚?怎麼能對自己的女朋友這麼不上心?”
沈依寒聽到這話,心中滿是疑惑,轉頭看向顧清漪,眼神中透着不解。
顧清漪被奶奶的催促弄得有些無奈,隻得含糊其辭地說道:“其實是關于一個機甲開發計劃。我原本打算等細節敲定後再告訴你,但事情有些緊急,還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什麼計劃?”沈依寒眉頭微皺。
顧老夫人見顧清漪遲遲不說,便接過話頭:“顧家與軍方合作的星際聯盟軍隊機甲開發計劃。我們已經決定讓清漪參與了。不過,我不僅希望她參加,我也希望你能一同參與。”
顧清漪有些驚訝,急忙問道:“奶奶,父親知道您的想法嗎?而且,我不想給依寒太大壓力,她有自己的打算。”
顧老夫人笑了笑,不以為然:“你爸能有什麼意見?再說了,我隻是想讓依寒随你出國,趁着假期去星際聯盟軍隊總部看看。如果她感興趣就參與,不感興趣也沒關系,就當是個長見識的機會。而且你也不想想,假期你自己出國了,依寒留在國内,萬一被其他Alpha纏上怎麼辦?那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總得看好啊。”
這話讓沈依寒不由得臉紅,顧清漪則忍俊不禁,輕聲笑道:“奶奶,您真會吓人。依寒可不是那種會輕易被人影響的人。”
“我就是怕你們年輕人不懂得珍惜彼此。依寒是個好孩子,你可得好好照顧她。”顧老夫人哼了一聲,但眼中卻露出一絲滿意。她看得出來,顧清漪對沈依寒是真心的,而沈依寒雖然溫柔,内心卻有着堅韌。這樣的組合,正是顧家未來需要的。
顧清漪聽到這裡,心裡一動,明白了奶奶的用意。她輕輕握住沈依寒的手,柔聲道:“其實我打算等春季假期的行程确定後再告訴你。奶奶雖然誇張了些,但她說得也沒錯。我确實不希望你在我不在時被别人打擾。不過,我尊重你的想法和計劃,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
顧老夫人見狀,滿意地點點頭:“依寒,機甲開發計劃你可以再考慮,先去看看再做決定。如果你不想參與,也無所謂,當作出國旅遊了。但我希望你和清漪能一起面對未來的挑戰。你們兩個人的默契,比什麼都重要。”
沈依寒沉默片刻,輕輕點頭道:“謝謝奶奶,我會好好考慮這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