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暖黃色的燈光充斥着客廳,撲面而來的溫暖,帶着一點淡淡的木質香氣。
方頌安深吸口氣,剛才在外面那些不知所謂的煩躁忽然全都一掃而空。
賀年靠在沙發上,穿着他平時最愛的居家服,白色針織衫,卡其色休閑褲,棉麻拖鞋。
看到她回來,起身走過來,熟稔地接過她的包包外套。
“回來得好晚,晚飯吃了嗎?冰箱裡還有食物,我可以做一點。”
“吃過了。”
方頌安換了鞋,擡眼便看見賀年抱着自己的衣服,背影有些僵硬。
“怎麼了?”她奇怪道。
“沒什麼,”賀年轉過身,單手提着她的衣服,把它放遠了些,說道:“好像……有點奇怪的味道。”
方頌安腦子轉了轉,什麼叫奇怪的味道?剛欲開口,忽而靈光一閃。她今天出門唯一碰到的氣味嗆的東西,就是那個小愛豆的香水。
不過比起氣味本身,賀年的反應顯然有意思得多。
她抱起手臂,微微挑眉,故意問道。
“哦?什麼味道?說來聽聽。”
賀年狡黠地笑了笑,不正面回答。
“我明天送去幹洗。”
“那可要交代阿姨好好洗幹淨,别留下什麼奇怪的味道。”
方頌安着重咬着最後幾個字。
賀年抿唇笑笑,裝作沒聽懂。
但方頌安卻不罷休,繼續向他追問:“掃地機器人呢?我看看哪裡壞了,是不是家裡進了什麼奇怪的賊,故意把它給踩壞了?”
賀年當然能聽出她話裡的弦外之音,耳尖瞬間變得通紅。
“沒有騙你。”
他為了證明自己,走到掃地機器人身邊,把倒黴的機器人搬了出來。無論怎麼操控,它都卡在原地,無法前進。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機器人。
“你看,根本不動。”
方頌安根本沒管可憐的機器人如何,撐着下巴,一雙眼睛都放在賀年身上。
“剛才拍照的時候,穿的可不是這個。”
何止?他根本就沒穿。
賀年的臉紅到耳根。
沒人的時候拍脫衣照發燒是一回事,被人當面戳穿,那又是另一回事。
“家裡有點熱。”他低聲争辯。
“現在不熱?”
賀年抱住膝蓋,偏過頭去不敢看她,嘴硬道:“現在冷。”
方頌安笑:“那怎麼辦,過來我給你暖暖?”
賀年把嘴巴埋在臂彎裡,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片刻後,他起身走到方頌安身邊,手臂從腰後繞過,環抱住她。
兩個人靠在一起,是極具安全感的姿勢。
賀年今天沒用香水,身上是沐浴後好聞的清淡香氣。方頌安忍不住把頭埋在他的胸上。
賀年撥弄着她的頭發玩。
突然輕聲道:“我可以問,是誰的味道嗎?”
“可以,”方頌安閉着眼睛,很舒心。
“但我不一定會回答。”
“那……是誰的味道呀?”
賀年猶豫半天,還是問出了口。
方頌安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伸手把人推遠了一點。
“朋友回國,出去玩,他叫了陪酒。”
賀年擡眼看她,得寸進尺。
“方總喜歡嗎?”
方頌安頓了頓,覺得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點耐人尋味。
她掀起眼皮掃了一眼賀年:“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喜不喜歡?”
“因為……職業進修,”賀年接得非常自然:“我想做市場,搞清楚用戶需求不是最基本的嗎?方總作為我唯一的客戶,當然要好好了解客戶喜好。”
“是嗎?”方頌安戳了戳他的臉頰:“那讓我猜猜你的下一個問題。”
“更喜歡他,還是更喜歡我?”
腰上環抱着的手臂猛然一僵,收緊了一點,但很快又放松下來。
“那是方總預設的問題,不過方總想聽的話,我也可以……問。”
賀年停頓了一瞬,因為剛才還在臉頰上的手指,移到了他的唇上。
“想問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賀年,你最近有些奇怪。”
賀年敏感地感覺到了不對,臉色忽變,張嘴想要解釋,唇上的手指卻用力壓了壓。
“噓……”
方頌安收回手,躺到他的腿上。
“那屋子裡悶,有點頭疼。”
賀年很識趣地揉按起她的太陽穴。
方頌安懶洋洋的,被服侍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朋友點的人,我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但我今天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額角揉按的手放緩了速度,也許是離他的腹腔太近,方頌安好像聽到了“咚咚”的心跳聲。
“好看,我記得很清楚。”
心跳聲陡然加快,又漸漸平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