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歸遠晚上閑着沒事做,把從擇善家裡徹頭徹尾打掃了一遍,各個房間的窗簾也都拆下重洗了。等窗簾洗好烘幹的功夫,他想起來從擇善那隻破了個口的碗,便打開手機想網購一套新的餐具,但臨近過年,快遞停了,再快也得年後才能收到。杜歸遠想了想,還是下了單,雖然他跟從擇善預備過完年找新房子,但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到合适的,說不定在這裡還要住段時間。
杜歸遠換了個姿勢躺倒在沙發上,對着跟從擇善的聊天窗口看了又看,從擇善剛才匆匆忙忙圈中了他發過去的幾套餐具,然後說去做面膜了。她說今天碰到了許久不見的朋友,晚上聚一聚,看起來很是開心,因此杜歸遠才一直忍着不打擾從擇善和好友的聚會。
突然,收到了母親大人的消息,是一張圖片,點開看到是飛機行程截圖,不待杜歸遠細看時間,又一條語音跟了過來。
“兒子,我改成明天的飛機了。這不是你二舅爺他們知道我要去,說什麼都要跟我見一面,我一想确實好久不見了,大過年的高低去一趟,坐下來說會兒話,索性提前去了。”
杜歸遠想起家裡是有親戚在B市,隻不過他想不起臉了。
“你以後要在B市發展,多個親戚多個門路,我想着你明天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跟我一塊去。”
杜歸遠不太想串門,他雖然不是太内向的人,但跟一群長輩坐一塊的确不自在,于是跟戴琳琳商量道:“我明天把你送去行不?等你結束我再去接你。”
戴琳琳立刻就把電話打來了,追問道:“你有事?”
“有啊,明天再去一趟單位,送個文件。”杜歸遠臨時給自己找了個事做。
“那你送完文件再來,剛好過來吃飯。”戴琳琳斬釘截鐵說道。
“好吧。”杜歸遠掙紮無效,隻能答應。
“哎,我帶你去參加我們公司的年會,你有像樣的衣服沒有?沒有的話提前說,我明天從家給你帶一套。”
“還真沒有。你們年會這麼正式啊?”杜歸遠問。
“沒那麼正式,但你總不能穿個汗衫去啊,我給你找套休閑的西裝。”戴琳琳說着就起身了,自言自語地在衣帽間翻衣服。“我記得有套淺灰色的,就是之前你上大學的時候你爸送你那套,還是帶你第一次實習我送你那套藍色的?”
“都行。”杜歸遠無所謂道。“我這有套黑色的,你行李多就别帶了。”
“帶着吧,你那件黑色的太普通了。”戴琳琳說的委婉,其實就是嫌棄杜歸遠自己買的這套便宜的成衣。
“哎對了媽,我之前不是讓你幫我買了條項鍊嘛,你明天也一塊帶來吧。”杜歸遠說。
“喲,你小子有情況?”戴琳琳笑着問。半年前杜歸遠找她當代購,她旁敲側擊都沒問出來,沒想到這麼快這條項鍊就有主了。她其實一直很擔心杜歸遠天天孤家寡人的,她覺得有些可憐。
戴琳琳自己推測着問:“這女孩在B市?所以你跑到B市來實習?”
“嗯。”杜歸遠沒打算隐瞞,他大大方方承認,“你知道她的,是我高中同學。”
戴琳琳聽到這裡,毫不意外,隻是心疼杜歸遠。她作為家長,希望孩子幸福,但這幸福的前調也太長了些。
“媽?”杜歸遠沒聽到回應,叫了戴琳琳一聲。他笑着調侃,“你怎麼還開小差了?”
“小遠,你有沒有後悔?”
“什麼?”杜歸遠問完才想到戴琳琳問他的是什麼,“填志願嗎?都什麼老黃曆了,還提。”
“媽媽得承認,當時過多地幹涉了你的選擇。”
“不是的,媽,你其實什麼都沒有說,是我自己拿的主意,我不後悔。”杜歸遠深知戴琳琳的處境,他很貼心地将話題岔開,“那條項鍊記得幫我包裝得漂亮些。”
挂了電話以後,杜歸遠給從擇善發了消息,跟她說自己明早9點要去機場接戴女士,問她怎麼安排。
從擇善消息回得很快。
【我打算先去公司跟團隊見一面。】
【你用車嗎?我明早把車給你開機場。我在機場再租一輛,我媽過來這兩天要我給她當司機。】
【行。】
【我明天在機場接你。】
【我落地的時間晚。你接到你媽媽先走就好,不用等我。】
【就晚十五分鐘,我跟你見一面再走。今天白天要陪我媽去親戚家,再跟你見面估計要晚上了。】
【好啊。】從擇善不再拒絕,她其實也很想早點見杜歸遠。
第三天,從擇善一落地就接到了杜歸遠的電話。
“我看你這趟飛機落地了。”
“嗯,還在滑。”
“好,我在出口等你,你慢慢來。”
“你媽媽呢?”
“她在咖啡店坐着,她不着急,不用擔心。”杜歸遠遙遙看了眼坐在咖啡店裡喝咖啡的都市麗人戴女士,正巧,戴女士也看了過來,然後重新戴上墨鏡,一副你随意我不打擾的姿态。
“你在飛機上吃飯了沒?”杜歸遠問。
“沒有,昨天聊太晚,上飛機隻顧着補覺了。”從擇善說,不過飛機上的早餐甚是乏味,就算是醒着可能也沒胃口吃。
“我給你帶了早飯。喝咖啡嗎?我給你點一杯。”
“哇,什麼早飯?”
“别這樣這麼大期待,就是随便做的,湊合能吃。”杜歸遠被從擇善驚喜的語氣弄得不好意思,“我給你點杯拿鐵吧?”
“行。我準備下機了,待會見。”從擇善說。
在B市工作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有人拎着早飯等在出口。從擇善被釣着,下了廊橋就開始飛奔,快到門口才稍微放慢了速度。她隔着人潮,幾乎輕而易舉地便鎖定了接機口站着的那個挺拔帥氣的年輕男人。杜歸遠穿了件深色的夾克衫,圍巾取下來随意搭在手臂上,看起來像是等了有一會。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面對面站在一塊笑了又笑,還是杜歸遠先一步反應過來,将從擇善攬入懷中。陽光照在從擇善蓬松卷翹的發梢上,杜歸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一幕實在美好,坐在店裡的戴女士掏出手機,拉進鏡頭連拍了五張才收手。
從擇善抱完才想起杜歸遠不是一個人,她掙開杜歸遠的擁抱,小心翼翼朝周圍打量。
杜歸遠出聲道:“别找了,我媽她主動回避了。”
“啊?”
“她怕你不自在。”杜歸遠說,“還是女人心細,我都沒想到。還是戴女士拿手提包敲着我腦門把我敲明白了,哪有一上來就見家長的。”
“哈哈,敲了哪?我看看。”從擇善說着墊腳去看,她雙手不由自主捧上了杜歸遠的臉蛋,杜歸遠更是微微彎腰遷就着從擇善,于是兩人的距離猛然拉進,等從擇善意識到距離過近的時候,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