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自己的書包,抽出本子和筆開始寫:他們醉大發了,可能回不了宿舍。你家有多餘的客房嗎,方便讓他們借宿嗎?
寫畢,跑到廚房找皮修。
皮修剛剛鑽進廚房,正在幫淩波煎中藥。竈台上的小火藍幽幽的,是藍狐集團的狐火。
他低頭看了一下淩波的本子,攪着湯藥大大咧咧道:“我們家三間客房,實在不行客廳沙發也能睡。”
淩波放了心,翻過一頁又寫:分化劑一定得吃嗎?對我來說也沒有好處啊,我是一……
寫到一半,就被皮修霸道地奪了本子,放在狐火上烤了。
皮修:盡寫些我不愛看的!
淩波:心痛,這本子花了我5枚魚骨鐵錢!
本子在狐火裡發黑,卷曲,最後變成了一片灰燼。
廚房裡很靜,隻剩下狐火的噼裡啪啦和湯藥的咕噜咕噜。
一人一妖安靜對視,眼睛裡跳動着藍藍的火光。
安靜許久後,皮修終于重新開口:“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吃,我去問問大妖能不能把藥停掉,或者有沒有什麼更合理的替代方法。”
“可是你之前已經被迫使用了海藻水分化劑,照理說是必須使用分化劑的,否則身體可能會出問題……”
淩波這才想起來自己在海藻水裡泡了半晚上這檔子事,有點訝異,還有幾分感動。
他伸出手,揉了揉皮修的頭,用口型說:“我一定會好好吃藥的,謝謝你。”
皮修别扭地轉過頭,去看咕嘟作響的爐子。
“你今晚也在我家住吧。”耳朵悄咪咪紅了一片,“藥還要煮一會兒,現在回校太遲了,會被畢奕鎖在門外的。”
好。淩波用口型說。
那麼問題來了。
三隻醉鬼和一個人該如何分配三間客房和一隻沙發?
淩波認命。
總不能欺負醉鬼。自己睡沙發好了。
皮修卻不這麼想。
他皺着眉頭理直氣壯問:“為什麼不讓蠃魚睡沙發?”
淩波扶額。
他一邊攪着湯藥慢慢喝,一邊呼噜了一下睡得正香的蠃魚,用還是很沙啞的聲音慢慢說:“沙發窄,他們醉鬼睡相不好,容易掉下來。”
皮修想了一想。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我的床比較寬,可以睡兩到三隻妖。”
淩波想要拒絕。
皮修卻越發覺得自己的主意好。
“正好我家的金屬味重,睡得近一點還能除味。”
淩波順了一口湯藥。
行吧,一起睡就一起睡,也沒什麼大事。
把三隻醉鬼弄上床,淩波和皮修已經精疲力盡。
考了幾場試,又進了醫院,回來還要照顧醉鬼。
真是充滿腦力和體力勞動的一天。
洗完澡已是近一點。
這還是淩波第一次進皮修卧室。
他四下張望着,有點新奇。
牆上挂了很多珠寶設計圖,床上堆了一小山的玩偶,桌子上還有沒拼完的黃金材質的模型和雜七雜八的珠寶。
哇塞,開眼界了。
這些金銀财寶不需要用保險箱裝嗎?
興許是覺得玩偶太占位置,皮修毫不憐惜地把他們掃到地上,拍了拍床滿意道:“這樣就夠睡了。”
其實本來也夠睡啦。
淩波随手拎起一隻腓腓玩偶,小心翼翼地擺正擺好。
這隻玩偶的眼睛居然是黑珍珠做的。
有錢妖的消費點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睡覺睡覺,困死了。”皮修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晚安淩波。”
淩波也有些拘謹地爬到床上:“晚安皮修。”
一人一妖面對面躺着。
太近了,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也可以看清對方胸口的起伏,仔細聽的話,甚至還能聽到從枕頭傳來的對方的心跳。
嗯,固體果然是傳播聲音最好的介質。
淩波有幾分不自在。
雖然之前也和蠃魚同床共枕過啦,但今晚是皮修,所以有點不太一樣。
他悄摸地往床邊移了一移。
皮修不樂意了。
盡管他已經快睡着了,但還是敏銳地感受到幫他除味的東西正在往邊兒跑。
絲絲縷縷的金屬味又開始锲而不舍地往他鼻孔裡鑽。
不行。
皮修也往淩波的方向移了一移,像抱玩偶一樣緊緊鎖住,不讓動。
淩波的臉有些發燙。
他艱難地伸出手,推了推皮修。
可是皮修無知無覺。由于萦繞不絕的金屬味已經完全沒了,他在分分鐘内就沉入了夢鄉。
彳亍口巴。
淩波放棄掙紮,适應性良好地閉眼。幹脆就這麼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