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緣肩上洞穿的傷口被繃帶緊緊纏繞,也許因為用的是極好的靈藥,她不覺得很疼。
不過,還是要裝模作樣一下的,奚緣小心碰了傷口邊緣,哎呦哎呦叫了兩聲,蒼白着臉躺回去。
而後她脆弱開口:“師父,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要休息一陣了,有件事,還是得麻煩你……”
“沒事徒弟,”奚風遠深情道,“你說,我在聽。”
“就是,麻煩你和少宗主說一聲,我……”奚緣為難地扭頭,正要說桀桀桀老娘不參加了,理由你和冷如星編去吧,就對上了一雙燦若星河的眸子。
冷如星抓住奚緣沒受傷的那隻手,同樣深情道:“你說吧,師妹,我在。”
“你怎麼在我床上?”奚緣什麼偷樂的心思都沒了,木着臉問,如果沒記錯的話她躺的是沈惜恒藥廬的床吧?
怎麼有人和病号搶地方睡啊!
“那不就是,多擠啊,别把我師妹擠摔了,快下去!”陳浮蹿出來,大聲指指點點。
奚緣的表情更僵硬了,她實在不知道陳浮怎麼好意思從她和冷如星中間的縫隙鑽出來,并說出這句話的。
“你也下去!”奚緣指着地面。
“好的師妹,沒問題師妹。”陳浮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非常老實地下床了。
冷如星倒是沒怎麼動彈,隻是翻了個身,滾到另一邊,順便使喚陳浮把她的床拉開點。
也就是這時候,奚緣才發現,原來這倆人為了不擠着她,特意推了另一張病床過來,讓兩床相接,制造更大的休息空間。
好感動。
個鬼。
就不能離病号遠點嗎,她隻是想安靜休息會啊,這幾個人擱這打打鬧鬧多影響她養身體!
找好了理由,奚緣決定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這倆人指指點點。
然後她一擡頭,就發現冷如星雙手交疊在胸口,睡得跟死了一樣安靜,奚緣再一轉身,陳浮也沒影了。
難道她還在幻境中?
奚緣伸長了手,掐一把冷如星的臉蛋,後者眉頭一皺,翻身把奚緣搗亂的手甩開。
好像不是夢?
“她剛不眠不休地忙完戒律堂的事,”奚風遠見徒弟面上疑惑又警惕,解釋道,“你師姐守了你幾天,現在在給你煲藥,至于陳浮……”
“陳浮?”奚緣東張西望,也沒看到啊,她還以為陳浮給她端藥去了呢,但師父這麼一說,也不像是。
奚風遠視線下移。
奚緣便也跟着視線下移。
奚緣看到一隻素白的手從床沿伸出來,修長漂亮,就是白,非常白,沒有血色的白,白得已經不像人,更像是給牆刮膩子時不小心給它也刷了一下。
還在往下簌簌掉粉。
“抹髒了你給我洗嗎?”奚緣拿着不知何時躺回來的劍,戳戳那隻手臂,“陳浮。”
“真沒意思,我以為會把師妹吓一跳呢。”陳浮感到些許失望,這床的高度多适合蹲下面伸隻手出來吓人,或者深夜躺在床底,緩慢地用指甲撓床闆啊。
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也不到天黑,她才不會費勁巴拉刮一層牆灰下來塗手呢!
陳浮帶着詭計未得逞的失落,慢悠悠挪到奚風遠身邊,拿出帕子擦幹淨手上的粉末。
奚風遠瞅着她,也不好意思像徒弟那樣說掉我衣服上了,能挪挪地嗎?
恰好此時,探病的人來了,是呂耀華,不知道他哪裡聽來的消息,總歸不是正經渠道,聽的也不是真實信息。
因為聽到真實信息的話,奚緣很難想象會有人給病号帶兩隻烤鴨。
“一個是買的,一個是我自己做的,”呂耀華還挺得意,“你嘗嘗,能不能猜到哪個是我的手藝?”
奚緣指指自己的肩膀。
呂耀華順着好友的動作看向奚緣的肩,迷茫片刻後大驚失色:“使不得啊,咱倆不是那種關系,就算你再懶得動彈,我也不能扶着你喂的!”
奚緣繃着臉道:“我是病号。”
“哦哦,原來是傷啊,”呂耀華瞥了眼一旁笑容滿面但總感覺并不是很友善的奚劍首,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我以為你睡懵了呢,行吧,你等着,我給你炒倆菜。”
“誰睡懵了能睡那麼久啊,”奚緣扶額,據師父他們透露的消息,她可昏了好幾天呢,也不知道把報名時間昏過去沒有,“我想吃……”
她剛想點菜,然而呂耀華實在畏懼奚緣的師父,根本沒來得及聽,直接拎着烤鴨腳底抹油開溜了。
“我都這樣了,”望着這人遠去的背影,奚風遠歎氣,“他也不知道把烤鴨留下,真不上道。”
“确實。”同樣繃着臉試圖把呂耀華吓到上供烤鴨的陳浮如是說。
奚緣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哼哼兩聲,她不能吃,其他人怎麼能吃。
朋友你幹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