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候,路鸢汶還是希望自己能保持體面的。但往往越努力越心酸。他控制不了任何東西。
比如和溫檠野再次見面。“我沒怎麼想過還會和你在見面。更沒想到還一起爬山。”路鸢汶突兀地說道。
“當然了。你多戒備我。”溫檠野說。
“戒備用得好。”路鸢汶還朝他比了個贊,此情此景他也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出點什麼,隻能聳聳肩,又把自己蜷起來一點,“但這不是讨厭。這點我還是希望你知道的。我不讨厭你的。”
“謝謝你。”溫檠野笑眯眯的道,“知道這一點我還是很開心的。尤其在我向你說完李響的壞話之後。”
路鸢汶也讪笑一聲,幹巴巴的道:“不用謝……應該的。”
其實在路鸢汶的預想裡,還準備了萬一溫檠野問他‘為什麼戒備我’‘難道是我很不好嗎’這類問題的回複,但溫檠野不是李響,路鸢汶無奈的想自己也是俗人,不管是難以避免的兩眼兩厭,還是不可遏制的相互比較,從哪點看都像是十足的利益至上,貴賤之中必選好的。
真相是血淋淋的,他哪點算是優柔寡斷的人,他隻是不想自己唾棄自己罷了。
什麼都不關心的溫檠野最治他了。路鸢汶不止一次想過什麼叫天降克星,他在意的一切溫檠野都不在乎,他倆每一次說話都像拳頭砸在無形的棉花之上。狂人日記裡路鸢汶故意誘導,說壞人也有大小之分,也許有的壞人本身也不想做壞事,他們就是被逼的毫無辦法,所以不能算是壞人,也不該被譴責。
結果溫檠野不在乎,說壞人最後也會被吃掉,不是當了壞人都不會被吃掉,好人壞人一起被吃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那既然都被吃掉了,還在乎什麼被不被譴責。反正都一起完蛋了。
就統統完蛋吧!
反正每次路鸢汶都得在他這铩羽而歸。
“是這樣的……”溫檠野也看着他笑,說,“但我知道你還是很在乎李響的。不然也不會為了他睡在衛生間的地闆上了。”
“……”
“誰說得我因為他睡地闆上了!”路鸢汶難以置信的看向溫檠野,無法理解他是從哪推出來的這個結論。“你别污蔑我……”
“誰污蔑你了……是我讓你睡在地上的嗎……”
趕在兩點之前,他倆順利回到**鎮的酒店。雖然才走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但路鸢汶竟然莫名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開兩個小時也不算純短途了,車燈熄滅的那一刻,他倆幾乎同時仰起頭閉上眼,同時呼出一口氣來。“我真是老了。”
路鸢汶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自踏上這段旅途起第無數次感慨道,“我上大學的時候旅遊坐五十個小時的火車都不會累的。”
“在徹底爬不動之前好好的享受旅途吧。”溫檠野朝他笑道,“歡迎來這,我是不是還算半個東道主?”
“話說……你小時候在這住過嗎?”他倆行至電梯,路鸢汶忽然好奇起來,以前他對溫檠野可以說毫無打探的欲望,原因嘛自然也有,多半是因為他當時笃定自己和溫檠野壓根沒什麼未來可言,兒戲一樣就開始了戀情。也沒什麼想深入的打算。
盡管這個所謂的兒戲——竟然兒戲了兩年多,最後還是因為異地的外界壓力下才分得手。但路鸢汶對溫檠野的了解還是隻限于他媽媽就是西甯人,隻不過大學的時候就去了國外。
“從來沒有。”溫檠野摁完樓層,朝他聳了聳肩,豎起兩根手指,“帶你來看小黑之前,我隻來過西甯兩次。”
“……你真是藝高人膽大。”路鸢汶聽完甚至愣了兩秒,意識到2就是2,不是20次也不是200次,“我以為你從小長在這裡,你帶我玩得可太熟練了。”
“當然沒有。第一次我連他的面都沒見到。我隻是很擅長做攻略而已。”溫檠野說。
“這個‘他’該不會是你姥爺吧?”電梯上行時間不長,路鸢汶先溫檠野一步出來,忍不住回頭朝他問道,“要這麼說那可真是意味深長。我覺得你現在的中文挺好的。”
溫檠野的樓層在更上一層,目送路鸢汶出去以後就笑笑,還聳了聳肩,道:“意味深長是對的。人就是要有點秘密才吸引人嘛。如果你好奇的話,那剩下的就慢慢猜吧。晚安。”
“現在你好像要和我真的劃清界限了……”路鸢汶擡眼笑道。乍這麼一想,一種空蕩的感覺油然而生,但夜已過半,路鸢汶很快就朝後退了一步,讓溫檠野可以順利關門,還是決定暫時不在這裡深究了。
“好吧好吧。那我今天晚上好好猜猜。晚安!”路鸢汶若有所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