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罡風裹挾着記憶殘片呼嘯而過,江照夜頸間的銀鈴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沈燼的手幾乎是本能地扣住少年手腕,蝕骨咒紋路在皮膚下瘋狂遊走——共生契約的預警從未如此強烈。
溯光燈籠的火焰詭異地凝成箭頭形狀,指向西北方一片扭曲的空間裂縫,那裡懸浮着無數破碎的鏡面,每一塊都映出不同版本的天道祭壇。
“是記憶折射陣。”沈燼的聲音緊繃如弦,透明化的手掌按在江照夜後背,将殘留的力量注入共生契約,“每面鏡子都藏着一個記憶陷阱,稍有不慎就會被永遠困在...”話音未落,最近的鏡面突然炸裂,無數記憶絲線如蛛網般纏向兩人。
江照夜的琉璃盲眼泛起血光,青銅剪刀虛影自動出鞘,卻在觸及絲線的瞬間被腐蝕出細密的孔洞。
記憶絲線鑽入皮膚的刹那,江照夜墜入了暗無天日的深淵。他“看”到了平行時空的自己:被改造成天道的首席傀儡,銀鈴變成控制中樞,而沈燼跪在腳下,被蝕骨咒折磨得奄奄一息。
絕望與憤怒如同潮水般淹沒理智,共生契約突然逆向運轉,将這些虛假記憶反刍給沈燼。
“别沉溺于幻象!”沈燼的意識在契約中怒吼,他的透明軀體強行撕開記憶牢籠,青銅剪刀的本體從虛空中凝結,“用溯光燈籠的本源之火!”
江照夜在劇痛中摸索到燈籠,卻發現火焰正在被記憶絲線吞噬,逐漸變成詭異的青白色。千鈞一發之際,他咬破舌尖将鮮血噴在燈籠表面,三色火焰驟然暴漲,将整片鏡面空間燒成灰燼。
當兩人狼狽地摔出裂縫時,前方的荒原上矗立着一座由記憶繭堆砌的巨塔。塔頂垂下的鎖鍊上,懸挂着無數叛道者的記憶殘片,每個殘片都在發出痛苦的哀嚎。江照夜的聽覺突然敏銳到極緻,他聽見了塔底傳來的齒輪轉動聲——與商無咎機械義眼的構造如出一轍。
“千機婆婆果然也參與其中。”沈燼的琉璃義眼閃過冷光,蝕骨咒紋路延伸至指尖,将地面的砂礫熔成鋒利的刀刃,“這座塔在抽取方圓百裡的記憶能量,一旦核心啟動...”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塔中突然飄出一縷熟悉的銀灰色長發——那是被囚禁在記憶繭中的紅拂。
共生契約在此刻産生異變,江照夜的銀鈴與沈燼的剪刀同時震顫。少年的盲眼不受控地“看”到了紅拂的記憶:在天道核心區,她與千機婆婆激烈争執,機械義眼被強行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刻滿天道符文的齒輪。
而在記憶深處,她拼死守護着一個木盒,盒中裝着的,正是能摧毀記憶熔爐的終極密鑰。
“分頭行動。”沈燼将青銅剪刀塞給江照夜,透明化的身體開始虛化,“你去救紅拂,我破壞塔基的能量中樞。如果三炷香内沒有彙合...”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蝕骨咒紋路在江照夜手背烙下守護印記,“就帶着密鑰離開。”
江照夜握緊剪刀沖進記憶繭迷宮,每一步都伴随着記憶殘影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