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淵要塞的廢墟在熵能餘波中緩緩旋轉,扭曲的金屬殘骸如同巨獸的骸骨,在虛空中勾勒出一幅末日圖景。
江照夜握着半塊起源之核的手掌仍在發燙,琉璃盲眼恢複的微光裡,映出沈燼殘破的機械身軀——他的右臂已完全破碎,露出内部焦黑的線路,胸腔處的機械心髒跳動得極不規律,每一次搏動都伴随着齒輪錯位的刺耳聲響。
紅拂将電磁脈沖槍重新上膛,金屬部件碰撞的聲響在死寂的空間裡格外清晰,她的機械手指摩挲着槍身的塗鴉,那是三人初次并肩作戰時,江照夜用火花燙出的歪扭笑臉,如今邊緣已經有些模糊:“檢測到周邊星域出現十七處空間裂隙,聖殿那群瘋子不會給我們喘息機會。”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卻依然透着熟悉的倔強。
沈燼的機械義眼突然爆出刺目紅光,警報聲混着齒輪卡殼的雜音,如同尖銳的利爪劃過耳膜:“東南方三點鐘方向!負能量濃度超标五萬倍,是‘混沌具象化’的前兆!”
話音未落,虛空中裂開血盆大口,濃稠如瀝青的暗紫色霧氣翻湧而出。
無數由負面情緒凝成的怪物蜂擁而出——有纏繞着鎖鍊的巨型骷髅,眼窩裡跳動着暗紫色火焰,每一次張嘴,都噴出帶着腐蝕性的黑色煙霧;長着機械翅膀的扭曲人面鳥,羽毛間滲出腐蝕性粘液,滴落在金屬殘骸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瞬間蝕出一個個深坑;還有由破碎記憶拼湊而成的人形生物,每走一步都滴落閃爍的記憶殘片,那些殘片上閃現着戰争、背叛與死亡的畫面。
“是恐懼、絕望、背叛的具象化!”江照夜揮動永恒之剪,三色火焰卻在觸及怪物的瞬間被染成灰敗的顔色。
火焰發出不甘的嗚咽,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一隻骷髅巨爪掃來,少年側身翻滾,後背撞上尖銳的金屬殘骸,蝕骨咒的金色脈絡因劇痛而瘋狂竄動,仿佛無數條火蛇在皮膚下亂竄。
紅拂的電磁脈沖槍發出轟鳴,紫色電流卻被人面鳥的翅膀吸收轉化為攻擊,機械師罵罵咧咧地扯下腰間備用電池,金屬扣環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急促:“這些雜種會吸收能量!沈燼,用你的諧波共振!”
沈燼的青銅剪刀與永恒之剪相撞,銀灰色數據流與金色記憶之力交織成網。能量碰撞的瞬間,産生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沖擊波向四周擴散,掀飛了附近的怪物。
但當能量觸及怪物群,竟催生出更龐大的混沌生物——它的身體由無數張痛苦扭曲的面孔組成,每隻眼睛都噴射出記憶湮滅光束。
被光束掃中的星體,瞬間化為齑粉,連一絲痕迹都沒留下。“小心!那是集體潛意識的負面集合體!”
沈燼猛地将江照夜撲倒,湮滅光束擦着他的機械後背劃過,金屬瞬間熔化成液态,滴落的金屬液在地面燒出深不見底的坑洞。
少年在翻滾中抓住沈燼的手臂,指尖傳來齒輪錯位的震動,那震動一下下撞擊着他的掌心:“還記得千機婆婆的筆記嗎?混沌生物的弱點是...”
話未說完,紅拂的驚呼聲從後方傳來。衆人回頭,隻見一隻由“背叛”具象化的類人生物,正揮舞着與紅拂機械義肢一模一樣的利爪。
那利爪閃爍着冰冷的寒光,仿佛在嘲笑他們的信任。“紅拂!别被它幹擾!”江照夜的警告晚了一步,機械師的瞳孔閃過一絲動搖,攻擊節奏頓時紊亂。
她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被聖殿控制時的畫面,那些冰冷的指令,還有自己對同伴舉起武器的場景。
那怪物發出刺耳的笑聲,聲音裡混雜着無數被背叛者的哭喊,每一聲都像一把重錘,敲擊着衆人的心髒:“看看她,機械心髒裡藏着的恐懼——有朝一日會親手傷害你們。”
紅拂的動作明顯遲緩,電磁脈沖槍的準星開始偏移,射出的電流也變得斷斷續續。
沈燼突然沖向怪物,青銅剪刀劃出的弧線卻不是攻擊,而是精準斬斷紅拂後頸殘留的控制芯片連接線,金屬斷裂的脆響清晰可聞:“你說過,機械師的信仰是親手掌控命運!”
藍紫色電流在紅拂脖頸炸開,她的機械瞳孔重新燃起鬥志,眼中的迷茫被堅定取代:“沈燼,接着!”
少女将改裝的過載增幅器擲出,自己則沖向怪物群,用身體為同伴制造機會。她的機械義肢與怪物的利爪相撞,迸發出耀眼的火花,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手臂發麻。
沈燼接住裝置的瞬間,機械義眼數據流瘋狂刷新,紅色的警示符号不斷閃爍:“照夜,用起源之核給剪刀充能!我們要制造記憶震蕩波!”
江照夜将半塊起源之核嵌入永恒之剪,金色光芒中浮現出曆代共鳴者的殘影。
那些殘影有的身着飄逸的道袍,有的手持閃爍符文的法杖,還有的操控着精密的機械裝置。
當兩把武器再次相撞,能量波以幾何倍數增強,形成的金色漩渦開始吞噬混沌生物。漩渦中心,強大的引力将怪物們撕扯成碎片,它們的哀嚎聲在虛空中回蕩。
但在漩渦中心,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浮現——聖殿大祭司的殘骸竟在混沌能量中重組,他的身體與熵滅之源的碎片融合,背後長出十二對暗紫色光翼,每一對光翼都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威壓。
“愚蠢的蝼蟻,混沌具象化的本質是讓全宇宙的負面成為武器!”大祭司的聲音震得衆人耳膜出血,聲波在他們體内橫沖直撞,仿佛要将内髒震碎。
他擡手召來更恐怖的存在——由“絕望”具象化的巨型章魚狀生物,觸手每一次揮動都引發空間坍縮,被觸手觸及的空間,瞬間扭曲成一個黑色的奇點。
代表“毀滅”的機械巨像,腳步踏碎星辰,它的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驚天動地的轟鳴,周圍的星體在震動中紛紛爆裂。
還有無數由被抹去文明怨念凝成的幽靈艦隊,艦炮發射的竟是實體化的遺忘咒文,咒文所到之處,記憶開始消散,連存在過的痕迹都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