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淅的嘴角不禁上揚,這些年來,他們師徒倆在蒼雪峰上相依為命,早已是互為日月,彼此溫暖。
“啊啊啊師父,”小小的易寒淅将竹枝一甩,“你騙人,我不管怎麼練都沒你厲害!”
蕭明遠無奈地撿起竹枝,“師父怎麼會騙你呢,你按照師父教的練下去,有朝一日肯定能超過師父。”
“哼,我才不上當呢,我之前打敗你都是你故意讓我的,我就算再練一百年也沒你厲害!”
易寒淅說完就一個人坐在地上面對着竹林撇起了嘴生悶氣。
蕭明遠笑着搖了搖頭,這小家夥還真難哄。
“給。”
易寒淅轉過頭,泛着白光的銀劍在她眼前熠熠生輝。
“這是......”易寒淅擡頭,驚訝又期待地望着捧着這把劍的師父。
“這把劍叫雪竹松,是當年你母親送給我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丫頭,”蕭明遠将劍遞到她手裡,“你拿着這劍,總不怕打不過我了吧。”
易寒淅望着眼前這柄流光溢彩的寶劍,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手裡的劍光彩如舊,隻是師父漸漸白了頭,而自己也長得和他一樣高了。
易寒淅望着雪竹松微笑着,繼續向蒼雪峰走去。不過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沒能打得過師父。
“師父。”
北峰大殿中,顧恒和淩雲長老對坐着,兩人相顧無言,已經過了一個晚上。
“你此行雖艱險,倒也收獲頗豐。”
顧恒沒說話,隻是表情失落,一點也不像收獲頗豐的樣子。
“師父,我不明白,大師兄為什麼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淩雲長老緩緩睜開眼,眼底下藏不住的落寞,“或許,他從來沒變過,隻是你從不曾真正了解過他。”
“怎麼會!我們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
淩雲長老擡眼望着顧恒,“你很清楚?在幾個月之前,你連你自己從哪裡來都不知道,談何清楚?”
顧恒想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卻啞口無言。
淩雲長老歎了口氣,“就算是當事人,也不一定就能看得清楚明白,何況你我。”
“師父,明日,你也要上蒼雪峰嗎?”
淩雲長老沒說話,對于蕭明遠,他一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師父,你難道真的相信是蕭師叔殺了掌門嗎!”
“我信與不信又能如何?”淩雲長老擡頭望着站起身的顧恒,皺眉歎息,“洛河說的沒錯,蒼山上與掌門有過節,又能在他毫無反抗下一劍殺死他的人,隻有蕭明遠。”
“況且若真如你所說,楚湄離世了的話,他這樣瘋魔,也不是不是可能。”
“可是......”顧恒不相信,那麼親切善良的蕭師叔會突然殺掉掌門。
“我明天不會上去的,至于你,自己決定吧。”
蒼雪峰上的小院被繁盛的松竹包裹着,易寒淅穿過密林,烏黑的頭發和白色的衣裳都沾上了不少枯葉與水珠。
此刻正是上午,難得一見的陽光照在地上,初春的暖意緩緩襲來。
明教那雨水婆還說今天會下雨,看來她算的也沒那麼準嘛。
易寒淅大搖大擺地向院子裡走去,“師父!我回來啦!”
一滴殘雨滴落在竹葉尖尖上,微風吹過,整片竹林發出了飒飒的抖動聲。
院中靜得可怕,易寒淅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師父?”
依舊沒有回答。
她拔出雪竹松,透過窗隙向裡望去。
蕭明遠的背影垂着頭坐在桌前,桌上還有未飲完的酒杯。
易寒淅放下心來,略帶嫌棄地笑了笑,也不知昨夜是喝了多少。
她笑臉盈盈地推開門進去,“師父!”
話音剛落,她卻僵在了原地。
她的師父端坐着,臉色蒼白地垂下頭去,嘴唇泛着可怕的紫色,胸口沒有半點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