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當歧白想自己了,開心了一瞬。他那開心勁還沒有散幹淨呢,就聽見潇姨在後頭悠悠來了句:“扶逐處理事去了,估摸嫌無聊。偷偷溜出來的?”
明曉的聲音哽在喉口:“……”
明曉:“行吧……”
潇姨全名扶潇,和扶逐算是同一個輩分出來的狐狸,不知道幾百歲,但在狐妖中還算年輕,當然,作為駐守青丘的老一輩狐狸,她也已經算得上年長了。
盡管都是同一個輩分,但修為可不是隻差了一點半點。對妖族來說,天分,再重要不過。
扶潇看了眼那群小狐狸,确認他們沒有要作亂的迹象,才歎口氣,說:“我給扶逐遞消息過去,免得他過會兒擔心。”
她揪着歧白的後頸皮,在他額間掰開毛毛一看,确認了一眼。才又将絨團子放回地上了。
扶潇擺手,使喚明曉:“行了,你看着他們。弄丢一隻唯你是問。”
小狐狸崽子都聰明得很,哪這麼容易弄丢?明曉直到,她特指的弄丢指的是哪一隻新來的崽子,小白。
明曉也就笑:“放心吧,一個比一個精。”
歧白他是養過一晚上的,這小崽子比狐狸崽子聽話不知多少倍,可遠遠沒有這群狐狸難帶。
歧白:“!”
盡管給扶逐留了墨迹,但他聽到有人會給他遞消息,也就更放心了,撒開腿就開始對這群憨态可掬的小狐狸崽子回擊。
那群狐狸崽子可是貨真價實的幼崽,哪裡打得過他?很快敗下陣,挨個倒下,跑得遠遠的。
隻留下歧白威風凜凜,站在那兒。順着風吹拂,毛毛亂飛,像一朵盛開的蒲公英。
明曉絕望地閉上眼,明曉突然睜開眼。
他拎着歧白的後頸皮起來,和他眼瞪眼:“這麼丁點兒大,這麼能打?”
歧白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聲音回應,就聽見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叫。
是一隻幼崽狐扒在明曉腳邊,嗷嗷地哭。
明曉在這時,便自顧自說了一句:“不能參與幼崽間的打鬧。”
他既沒有抱起那隻小狐狸,也放下了歧白。并目含鼓勵,慫恿他們再打一架。
歧白:“……”
他用爪子踩了一下明曉的鞋面。
他沒有真幼崽那般活潑鬧騰的精力,往旁邊一鑽,找了個陰涼處趴下了。
草木蔥郁,是青草芬芳。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他的皮毛上,哪怕是陰涼處,也很暖和。
幾隻和他打過架的小狐狸見他不動彈了,就又三兩成群,重新開始撒歡、卻也不敢再鬧他。
可能過了有一會,但不會太久。扶潇站在竹屋門口,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開飯了。”
小狐狸們便飛竄着往屋裡擠,毛茸茸的分不出頭尾。誰說狐狸不能演雞飛狗跳?這些崽子看着和勾人心魄的狐妖可完全沒關系。
歧白也爬起來看了一眼,見桌上端的都是些尋常吃食,他也就沒什麼興趣了。
對現在的他而言。最好的食物定是扶逐給他準備的靈果。
歧白仍舊趴卧着,眼睜睜看着方才還是小狐狸的一群小妖怪化了形,肥嘟嘟的一個個雪雕玉琢的娃娃,像模像樣拿着筷子進食。
而方才跟他打鬧最厲害的那隻小狐崽子,小小年紀眉眼就帶點桀骜不馴,飛快地扒完了飯,沖出屋子,就要來捏他的後頸皮,撓他癢癢。
歧白:……
他大概是發現了歧白還不會化形,準備好好報複一番。
“河巷,欠打?”
扶潇眼尖,那狐狸崽子還沒碰到歧白,就被扶潇伸來的手掐着腋窩舉起,夾在胳膊下拎回去了。
她還不忘守在門口對歧白努眼。
“小白。”
潇姨喊他,輕飄飄地:“扶逐在外面等你。”
歧白一扭頭,果真看到一個白衣翩翩的青年遠遠站着,不知道在那兒看了他多久。
他的爪子再草地上一刨,抖掉了上頭沾的草和灰,一蹬地!
——便見某團小白絨如一道白影,飛快竄過去,順着扶逐的袍擺攀到他的掌心。
白團在他掌心“啪”一下,翻成了一張餅。
扶逐有些怔然,眼底慢慢浮了點辨不明的笑意。
他大概也深知小狐狸崽子有多鬧騰,隻是指尖一點歧白的額頭:“……以後你不聽話,就送你來帶小狐狸。”
歧白軟趴趴的小崽子身軀一抖。
扶逐看他那樣,也不再多說,心情倒是很好地、捧着這個崽子往回走。
到了宅院,他尚未放下歧白,倒先眼尖地發現了些别的。青年青竹似的站在那兒,袖袍一垂,二指夾拎起那沾了墨漬的宣紙,困惑地垂睫。
扶逐将嘴中的字眼囫囵吞下:“……這畫的是什麼?”
歧白:“……”
扶逐似乎沒有嘲諷意,倒是真心實意地在問,讓歧白更加丢臉了。
他一口啃上扶逐的袖擺,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