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扶逐開始教他如何使用靈力了。
靈力,其實是人修的說法,換到妖族的妖力,隻是沾了妖氣而已,歸根到底,是一個東西。
他倆平日的相處,大多都是相安無事,各過各的。隻歧白有時候實在是饞扶逐的臉和靈力,會往他身側靠一靠,扶逐會按時把他塞進墊子裡催促睡覺之外,旁的就沒有了。
但日子過了兩天,扶逐逐漸意識到了不對……譬如,為什麼歧白還沒化形?
他把歧白從遠處捉貓似的捉來,送入一道靈力細細查過一遍,發現運轉流暢,也很充盈,也就是說……歧白會“吃”,但不會用。
青年的睫翼一抖:“……”
歧白很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類似無語的表情,扶逐素日情緒波動比較少,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歧白要去品一下,這會兒的這個模樣他從未見過,還有點新奇。
下一刻,這個青年開口了:“——你不會化形?”
歧白的身子一僵硬。
扶逐卡着他的腋窩捧起,納罕地盯着他看。
青年喉頭一滾,欲言又止。随後徐徐阖上眼簾,喟然:“……是我疏忽,我沒料想到……”
未盡語,歧白也已經聽懂了。
扶逐還真當不上什麼好老師,他把歧白往案上一放,扭頭去書架上翻出幾本沾灰、厚重且泛黃的書籍,堆在這個小白團眼前。
這麼一對比,扶逐發現,它似乎長大了不少。
扶逐抽出一本,一本講述了最基礎的術法運轉的典籍,往歧白眼前一放,很貼心地攤開了某一頁。
青年摁了一下他的腦袋瓜:“等你能照着這一頁的功法運轉靈力,就能指使一縷微風,替你翻頁。”
歧白被摁得一個踉跄。
歧白:“……”
扶逐對他太自信,好在歧白并沒有讓他失望,隻盯着那幾行墨字安靜了一會兒,就像模像樣,醞釀出一縷風來。
隻不過這風有點歪斜,沒成功翻頁,隻是把那頁紙吹得動了一動。
歧白感覺這縷風還沒有他親口吹出來的來得更大更準。
他試探性地,多凝了一點靈力,調整角度,重新讓風再吹了一會。
這回要好得多,但着力地不對,多翻了一頁過去。
歧白:“……”
要控制風,可比控制什麼火啊的難太多了。當然,這也有他本身就有妖火的緣故。
白團子苦哈哈地在那吹了半天,終于翻到他目标的那一頁時,已經有些煩了,喚出的風都帶了點火星子。
第二頁講的是,如何将風凝在一點。
看到這裡,歧白才意識到,他幻化出的不是什麼“風”,而是靈力的具象化。
把靈力送出體外後加以控制,似乎有些難,但了解了其中關竅,就一下次輕松了起來。
他似乎在這方面格外有天賦,搞懂了其中原理,進步飛快,學的也很快。書頁嘩啦嘩啦地翻,動靜太大,惹得扶逐過來看了一眼。
前面的幾頁都講的是基礎,往後,就講一些術法了。那些基礎他還看得津津有味,到了術法那兒,好幾道術法都使不出來,靈力像是在身體裡打架。
歧白學得有些難受,一道靈力把書頁合上、這才讓他看到扉頁上的大字。
《修士入門》。
歧白:“……”
當然了,他是一隻妖怪,自然使不出來人修的術法。有幾道比較共通的,他能用出來便好了不得了。
扶逐藏這樣的典籍有何居心?
他用腦袋瓜頂開這本,翻找到一本正規的妖族典籍,打開一看,便見字糊得已經看不清了,年數實在太久遠,還都是些鬼畫符。比起文字,更像是些圖畫。
歧白:……
妖族,很少靠書籍傳承。幾乎都是代代口頭作傳。
歧白辨别了很久沒看懂,又重新把那本人修典籍尋了回來,翻回來看。
他改口了,扶逐還是有些先見之明。
被他腹诽的扶逐捧着茶盞走來,茶煙斜白,置在歧白的身側。随後,他又放了一碟子靈果。
他掌心一探,捉來這專心于學術的絨團,催促他進食。
雖然沒動用什麼大術法,但頭回把靈力用出去的歧白,可真有點餓了。
幼獸啃着啃着靈果,一個走神,就啃到了扶助虎口上。他的乳牙蹭着青年的皮膚,磨蹭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
擡起頭時,正對上青年垂下來幽幽的、帶着冷意的眼。
狐妖掐住他的腮幫子,眼尾略略上挑,是上揚的一道桃花豔,很慢地開口了:“……要辯解嗎?說你不是故意的?”
歧白的回應,是屁股朝上,小獸伏低做小給他磕了一個頭。
扶逐睫簾一掀:“……”
扶逐松開了手,讓歧白臉朝地,跌了一跤。
歧白的腦袋砸在地上,遲遲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