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雙眼的探照燈被關閉,刺眼的紅色光芒消失,房間恢複到柔和的光線之中。
太宰移開手指,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簾,逐漸适應了環境的光線。
“眼睛差點就瞎了。”太宰揉着因為接觸到強烈光線而流出生理淚水的眼睛,一邊悶悶不樂地抱怨道。
“非常抱歉,太宰先生。”亞當這才意識到人類的眼睛是非常脆弱的器官,極有可能因為照射到強光緻盲,立即為自己的行為表達歉意。
“請問您的目的是?”亞當追問到。
“這麼直接的嗎。”
“為了防止太宰先生轉移話題,直接詢問是最快達成目的的方式。”亞當平靜地說。
“切。”太宰斜了一眼亞當,拉長了聲音抱怨道,“真是沒意思。”
“你問我為什麼會來這裡?我會回答你,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你問我計劃是指什麼?我會回答你是一切,從開始到結束。這次魏爾倫事件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問我這是什麼意思……”太宰沒有再插科打诨,而是認真地解答着亞當想要的答案。
為了理解太宰的發言,亞當的高優先級的處理器開始解析情報,可是太宰的思考速度比解析的速度更快,光是跟上他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我會回答一切。就是字面意義上的一切,魏爾倫的暗殺目标、旗會失蹤、士兵的來襲……一切都是基于我交給他的情報來決定的。然後你會問為什麼我要做這件事……”
“我是為了争取時間。”
“時間?”亞當心生好奇。
“在魏爾倫抵達最終暗殺目标之前,盡量争取時間。他最後的目标是港口黑手黨的老大——森鷗外。原本森先生的暗殺順序排在第一位,是我對情報動的手腳使他排在了最後一位。多虧可以争取到的時間,再過不久。針對魏爾倫的反向暗殺的準備工作就要完成了。”
從頭至尾,包括魏爾倫的行動和目的,以及亞當的使命和到來,都被太宰堪破了。這并非簡單的行動,而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計謀。
捋明白了事情的邏輯,亞當仍然對其中的有些問題感到困惑。
“您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他好奇道。
“怎麼說呢,果然還是要從蘭堂先生開始講起啊。”太宰深吸了一口氣,思緒飄忽間回到了一年前,他和中也戰勝蘭堂的那一天。
“中也之前說過吧,蘭堂先生臨死前說——因為魏爾倫的背叛,他殺死了魏爾倫。”
“是的。”亞當點頭,在他最開始和中也先生見面的時候,中也先生不相信魏爾倫活着,并講述了這件事的始末。
“顯然,中也那個笨蛋相信了。”太宰挑起嘴角,發出一聲嗤笑,“人在臨死前就一定不會說謊嗎?怎麼可能。人類天生就是會說謊的生物,對父母說謊,對朋友說謊,對自己當然也會說謊。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信這個鬼話,一切的調查,都是基于魏爾倫還活着的這個前提進行的。”
“在這個前提下,就算各國對他的消息進行了封鎖,但多虧他的震撼之舉,調查到魏爾倫還活着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既然魏爾倫活着,那麼他能放過導緻他和搭檔決裂并最終殺死了搭檔的中也嗎?雖然那時候不知道他對中也的具體情感,但答案很明顯。于是,從那時起,針對魏爾倫來襲可能的對戰策略就一直在我腦海中演繹,并最終确定了目前這個方案。”
“随着中也加入黑手黨,并在裡世界大放光彩,被魏爾倫注意到隻是時間的問題。森先生一直防備着這一點,并進行了周密的布控。”太宰不徐不慢地解釋說,“因為是非法入境,能找到的中介就那麼幾個,并且辦理偷渡手續中間需要時間,所以魏爾倫真正踏入橫濱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了。”
“這樣啊,所以魏爾倫聯系上的偷渡組織一早就把他的信息上報給了您。”亞當點了點頭。
“為了讓魏爾倫不懷疑,我可是特意留了幾個看似與□□毫無關系的偷渡組織呢。”太宰笑了笑,繼續往下說,“确定魏爾倫的行程之後,針對他的計劃就已經運作了。結果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進展着。這樣,你理解了嗎?”
亞當皺眉思索了片刻後,用手指敲擊着地面,說道:“您還是沒有回答本機的問題——您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毫無疑問,您的計劃運作得相當順利,本機也相信您說的都是真實的。可是您剛剛所說的都是關于魏爾倫的事情,至于旗會衆人,還有這個研究所都沒提及。本機猜測逮解決爾倫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您完美地隐藏了你的真正目的。對此,魏爾倫也毫無所知,被你利用了。”
“很敏銳哦,亞當先生。”太宰贊歎道。
“所以您想做什麼呢?”亞當問。
“我會說的,不如說我正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才會和你——亞當先生,聚集在這裡。”
太宰盯着亞當,用仿佛看透一切的仙人般的目光說道:
“不過,在那之前,亞當先生需要付出點東西。”
“什麼?”亞當直覺感到危險。
“很簡單,亞當先生,我要你的最高級命令權限。”太宰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個笑容格外刺眼,讓亞當生出了無視邏輯、無視命令暴打他一頓的沖動。
“您說的本機不明白。”亞當冷冷說道。
“别裝傻,亞當先生。”太宰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幾分,笃定地說道,“我很清楚,您的最高級命令權限是偵查當局,第二位應該是創造你的那位——雪萊博士吧。我可以允許你跟着我,也會保證能夠讓你完成任務。條件是,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必須讓我的命令優先于偵查總部。否則,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不會解釋,并且我肯定您的任務以失敗告終。”
“……這是脅迫。”亞當神情嚴肅下來,有些無語地說,“您知道本機能因此判斷您為敵人,并以此展開新一輪戰鬥嗎?就算本機目前損毀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戰鬥模組,但本機依舊能夠控制住您,太宰先生。”
“當然。”太宰不緊不慢地說,“但是你碰不到我,所以假設不成立。”
亞當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地說,“您并非戰鬥人員,且身上沒有用以自保的武器,本機不明白您為何如此自信。”
“試一試就知道了。”太宰坐在地上,攤開手掌,笑着看向亞當,“試試看,你能摸到我嗎?”
見太宰的态度如此果決,亞當慢慢地伸出了冷硬的機械手指,想要抓住太宰的衣物。然而,當他的手指即将觸碰到太宰的衣物時,他卻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的手指阻擋在了原地,無法再向前伸出一分一毫。就好像面前憑空多了一睹空氣牆,把他和太宰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亞當的眼神中帶着驚愕和震撼,他下意識啟動頭部的掃描功能,想要找到第三個人的蹤迹。可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在這個被鎖住的狹小空間内,他找不到第三個人的生命體征,隻有他和太宰而已。
“是空間系的異能力者。”亞當很快判斷出造成這一現象,并了解了太宰有恃無恐的原因——有強大的空間系異能者輔助他。
确實沒法通過武力讓太宰先生屈服,亞當很快放棄了原本的打算,但是聽從太宰的命令這件事讓他不能接受。
“本機并沒有更換最高級命令人的權限。”亞當平靜地說。
“你有。”太宰用笃定的語氣,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是一般的人工智能,自然辦不到權限移交。但亞當先生顯然不屬于其中,你能夠自我判斷如何解決問題——聽從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