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診所的席宴到午後才散,婉凝與藍玉、景然打過招呼後先回共濟社料理事務,文钰同行;文琮、貝麟還留得晚些。
景然邀請文琮留下喝茶,貝麟也因還要與文琮回事務所商量旁的事,便也留在萬國飯店找些樂子。
景然的幾個東洋合夥人在萬國飯店舞廳尋歡作樂,正給一個陪人跳舞的女郎灌酒,四五個男子灌一個女郎總不免讓人無語,貝麟叫了侍應說,“換首舞曲,再找幾個舞女去邀請那些東洋人跳舞。“
“好的,貝少爺。“
貝麟感覺氣不打一出來,見舞女把幾個東洋人都拉去跳舞後,才移步上樓叫文琮回事務所。
景然和文琮在對峙。
“你若真的心疼婉凝,便該早早與她完婚,給她名分。“貝麟聽到景然說。
文琮沒有回應他。
景然卻更咄咄逼人,“她一個女孩,寄人籬下,命不由己,連安身立命的營生都不曾有,還要在你那錯綜複雜的家庭關系裡左右逢源,屢陪笑臉,其中辛酸,可曾向外人傾吐一二?你若不心疼她,也不該總是用三少奶奶的名分吊着,讓她在外人面前空有虛名,你竟不知道,她每日出席各種場合,要忍得住多少嘲笑。“
文琮拎起西裝外套,直視景然道,“我的家人,我自會照顧。“
貝麟卻覺得文琮不該在陣前輸人,推了門道,“你自認為很了解婉婉,很知道婉婉需要什麼嗎?婉婉需要的不是銀錢,不是名分,不是社會虛名,她要的是生為顧氏醫術傳人的價值和一步步走到文琮面前的經曆。開個診所、藥廠于她有何難?顧氏醫學也不是毫無根基,可為何偏生要跟你一起開藥廠?讓東洋人入股很是潇灑麼?東洋人去年才侵害上海的軍隊,搶我華人店鋪,殺我華人軍人,你和你那娘舅做生意前也不遴選遴選麼?再說家庭關系,劉家比得上趙家家庭複雜?”
文琮滿臉疑狐地看着貝麟,他是在跟我搶太太,又不是跟你,你這麼激動做甚?
竟被貝麟逗笑了,無奈地笑着搖搖頭,拉着貝麟往外走。
他想給婉凝的,是可以自由選擇的權利和底氣;不論婉凝今生是不是他劉文琮的夫人,她都會是受人尊重的顧小姐和有一技之長可安身立命的顧小姐。他知道他堅持的是什麼,所以他不必辯解。
“知道你木讷沉悶,沒想到關乎婚姻大事你還能風平浪靜。”貝麟感覺真真摸不到頭腦,“你這悶驢,今天還能繼續視察工地麼?”
“Of Course。”
景然竟也被貝麟說懵了,坐在休息室内發愣,婷芳送完最後一批客人才走回房間内對他道,“客人都送完了,下午未安排手術和會議,趙醫生可以先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