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琮贊美貝麟道,“還是你有眼光。”
“侬這是情場得意,得了便宜又賣乖。”貝麟道。
文琮哈哈一笑,“真誇你眼光好。”
貝麟撇撇嘴坐在文琮的一側,目光穿過他,看向坐在他另一側的婉凝,還是素色的洋裝搭配簡單的珍珠飾品,長直發被兩個狹長的發卡随意地挽在鬓間,依然是平淡甚至有些遊離的态度。
腦海有一瞬間閃過文琮“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但瞬間恢複冷靜地想:現在這樣也是極好,難道要讓顧婉凝卷入他“觥籌交錯”,甚至“紙醉金迷”的日常嗎?
文琮這時問婉凝,“去和貝太太問過好了嗎?”
婉凝道,“剛進來時人太多了,我現在去。”言罷便起身去和貝太太交談。
貝麟意興闌珊,又嗔怪文琮,“侬這是寶貝得可緊了。”
未等文琮回話,貝潤生便喊他們去和藍玉打聲招呼。
前太子爺的紅顔知己藍玉小姐剛在白賽仲路上拿了些地,未做明确使用規劃,藍玉早就在COZY公寓置了業,今日來還想再向貝潤生取取經,貝潤生近來自然在公開場合極為推崇公寓式地産,他的一番推薦讓藍玉也極為動心,貝潤生自然順勢舉薦貝麟和文琮這對黃金搭檔。
藍玉去年便在許多社交活動中放出風聲,她置了業要做地産,彼時COZY的計劃還未成形,如今COZY已經開盤,藍玉依然在說一個還未成形的“計劃”,貝麟内心早就毫無半點興趣,但表面上自然還是萬分期待的樣子。文琮則是紳士禮貌的,大多數時候都是把說話的機會留給貝麟。
婉凝總覺得貝太太很是優雅大方,每次與她說話又覺得親切和藹,貝太太似乎從來沒有不懂的人和事,無論是鄉野村婦,還是總統夫人,她都能微笑應對,與之暢談,婉凝常常猜想,這可能不隻需要人情練達的本領,還需要與生俱來的聰穎智慧。
貝太太見她年後比年前豐腴了些,很是欣慰道,“侬平素太操勞了,也要放過自己,愛玲向來心大,承接的好些事是沒有提前規劃的;若遇到什麼難題,不要光自己去擔着。”
貝太太如此的關心體恤着實讓婉凝吃了一驚,卻也謙和地笑着回應道,“謝謝貝太太。愛玲姐姐心思宏大,是我的榜樣呢。”
貝太太看着婉凝,總是打心底裡喜歡。她平素不愛說話,卻總能把事情做得體貼周到,但到了場面上,總是站在一旁,從不誇張造作,即便是自己的主場,也從不頂頭冒尖的。
比如這場開盤儀式後,還有一個演出,演出中組織義賣,義賣的收入會彙入共濟社;整盤演出都是愛玲策劃,婉凝協調人、物、資源去執行,義賣活動挂的明目是教育部社會教育司文化宣傳處和共濟社,榮譽皆是愛玲的,但貝太太心裡非常明白,實際在後台幫着愛玲做這些事的是婉凝。
這時有二三貴婦來向貝太太祝賀,婉凝便笑着告辭,“貝太太,我去後台看看演員是否準備好了。”
貝太太點點頭,又道,“今晚侬和文琮留下來吃飯,别忘了。”
貝太太言語間盡是長輩對自家晚輩的寵溺之情,這些滬上貴婦們也迅速領會,貝愛玲大小姐的這位妯娌早是貝家的貴眷,以後往來都要小心和善些才行。
婉凝剛走到後台,早有助手齊媛、洪琳來迎,“顧院長,一切如期進行。”
婉凝點點頭,往後台走。她原本隻是想問候下一會要登台的演員,可走到後台便看出了不對。
婉凝也不着急往裡走,先把齊媛叫到門外面又道,“怎麼請了孫錦媛?”
齊媛這時說,“新視界電影公司給推薦的,說現在孫錦媛小姐是新世界的首推明星,陳玉珠小姐出席的活動,孫錦媛小姐都會陪着出席。”
“陳玉珠隻安排了開獎環節,孫錦媛小姐是隻參與開獎環節嗎?”婉凝又問。
齊媛這時解釋說,“新世界的駱賓先生建議讓孫小姐唱一首歌。據說孫小姐歌聲甜美,賽過明月歌舞團的小花周璇。”
“這樣的事,竟不提前報備?!”婉凝登時嚴肅責備。
齊媛唯唯諾諾道,“駱先生說與貝小姐提前商議的,我以為您也提前知道。”
婉凝不想多花時間跟齊媛牽扯,她需要第一時間阻止孫錦媛上台表演,于是讓洪琳先把導演叫到門外,過五分鐘後再把駱賓先生請到貴賓休息室叙話。
導演出來後,婉凝精煉道,“孫錦媛臨時演出的事情,我與貝處長都不知情,剛剛到了這裡看到孫小姐我才知原委,一會兒演出依然按照原台本進行,不必讓孫錦媛上台演出,旁的事情我與駱先生并新世界溝通。這個安排别說不會出事情,若真出事情,自有我與貝處長擔着,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