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檢處有三個通道，有專職工作人員審核證照，每個通道處都排了極長的隊伍。另有兩個通道，隻有稀稀落落的西洋人通過。蔡主任引着文琮和婉凝徑直走到其中一個通道前，所行之處，連同邊檢警察在内無不肅穆行禮，他們倒更不自在了些。

這樣大的排場，讓兩人受寵若驚。

蔡主任示意二人可以從兩個并排的通道各自通行，這樣更方便些。婉凝所經的通道處，有女警迎着她客氣道，“Mrs.Lau， we need make a body search，this is the rule of HongKong Customs。”

婉凝理解地點點頭，配合她。轉身之時，恰看到隔壁通道處，一個洋警察正在給一個婦人搜身，這時女警的手正劃過婉凝的腰，雖沒有實際觸碰，婉凝卻感到全身發麻，轉而又覺得甚是感恩二嬸，自己甚是幸運。

過了關，就見到兩個穿着軍裝的士兵一人舉着紙牌“歡迎上海劉先生和劉太太。”另一人則手捧着一束鮮花。

海關人員先讓兩個軍官出示證件核實過後，把文琮和婉凝的行李交接好，行了個禮便轉身再回邊檢處去。兩個軍官則熱情道，“劉先生劉太太，歡迎來到廣東，姜師長今日到碼頭視察，派我們來接兩位，先帶兩位到鎮上吃些東西，我們再開回廣州。”

文琮對婉凝道，“這裡到廣州要七八個小時，要不要先去吃午飯？”

一番周折，婉凝哪有什麼食欲，一臉倦怠地搖搖頭，一點都不想吃。

文琮便對軍官道，“若方便，我們直接去廣州罷。”

軍官一想，若不在路上周折，再開快些，正好回到廣州吃晚飯，師長也不用那麼辛苦餓着肚子等貴客，挺好的安排，便把二人安頓在軍車後座，一路狂飙，開回廣州。

一路上婉凝靠在文琮肩膀上，意識似有似無，想起前兩日他們跟二叔二嬸到太平山頂遊覽，隻有洋人和華人貴族才能坐蒸汽纜車上山，平民隻能走路爬上去，有錢人家的則可以坐轎；真是比阿奶嘴裡的大清朝的規矩還麻煩。

婉凝的腦子裡邊閃着這些片段，邊喃喃道，“早知如此大費周章，還不如坐飛機呢。”

文琮則笑道，“坐飛機二嬸自然也會精心安排的。”

與曹家交情頗深的傳說中的姜師長安排了在廣州大飯店的江浙廳宴請文琮夫婦。領路的年輕軍官邊走邊對他們說，“我們師長也是江浙人士，他說這裡的浙江菜是全廣州最地道的。”

婉凝和文琮到了廣州剛剛下車，還要赴這緊鑼密鼓的應酬早有些意興闌珊，文琮對婉凝道，“你若是太累，就去房間歇着，我自己過去也行。”

婉凝道，“那怎麼行？堂堂一方督軍的得力師長，這般人物都不給面子，膽子是要跳到天上去了。”

苦中作樂，兩人相視一笑，就聽到極爽朗的笑聲。

年輕軍官提醒他們，“我們姜師長出來了。”

婉凝聞聲望去，卻大吃一驚。

來人中等身材，精瘦有力，身姿矯健，他臉上本挂着大方的官場大笑，見到他們的那一刻卻也閃過幾分難以置信，不由得仔細上下打量婉凝和文琮一番，幾秒之後才道，“大小姐，劉少爺。”

來人是婷芳那離家出走了十餘年的同胞哥哥姜亭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