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這時進了門,洪琳和齊媛便很快收住了話匣子,跟顧院長問了好,道,“藥品交接簽收妥當,無旁的事我們先去忙了。”
對于景然和婷芳的事,婉凝心裡早就有數的,更何況上個月靜怡也專門登門提醒過了,“姜婷芳唱的是哪處戲我可不管,可她這個醜小鴨,永遠落不到我們趙家這顆梧桐樹上。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也别當我們家不知道,你們最好省省心,不屬于你們的人和東西,永遠落不到你們身上!”
若是子虛烏有的事,趙靜怡何必專程到婉凝家裡鬧一出,婉凝心裡早有數,至少從婷芳心裡,是真的有了這個心思,而景然也動了心。
“我跟趙醫生的事,确有其事。”估摸着齊媛和洪琳走遠了,婷芳道。
“我知道的。”婉凝笑着看着她,心想着,婷芳還是那副樣子,素日關心旁人總是快人快語,隻到了自己的事情上,支支吾吾,總覺得說自己的事便是給人添麻煩。
婉凝又笑道,“那家子人并非好相與的,你可想好了?”
婷芳點點頭,“他也有他的不容易。”
婉凝又問,“他待你好不好?是不是有長相守的決心和與家族和平處之的方法?”
“第一第二便都是有的,第三,似乎還沒找到,哈哈。”婷芳笑道。
婉凝大緻了解其中症結,也點點頭,又給婷芳倒了杯茶,“這是小杜先生送的金駿眉,你嘗嘗鮮。”
提起小杜先生,婷芳便又道,“差點忘了正事。我今天特地過來,就是要和你說三鑫公司的事。近來共濟社和時疫醫院聯合辦了幾場活動,你是否還有進一步與三鑫公司合作的打算?”
婉凝先喝了口水,道,“倒是想循序漸進。不過,這些也都是配合政府活動而做,并非是共濟社與三鑫公司合作。”
婷芳點點頭,又道,“這兩年杜先生的名望像坐了飛機似的,就算是總統一家,都不得不賣他面子的。”
婉凝不曾想婷芳竟如此關注政治和局勢,但想想現下局勢不穩,世事多變,随波逐流前總要對局勢有些分析的。
“先前東北的戰事不見好轉,後來連熱河都歸到僞滿洲國了,關外來的難民越來越多,時疫醫院除了救治時疫之外,也收治不少難民,算是做好事的。”婉凝道,“我聽聞,三鑫公司在福煦路上的煙館子也關門大吉了。”
婷芳點點頭道,“說起東北和福煦路,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婷芳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又壓低了聲音,緩緩道,“那位主動請辭的少帥,攜家帶口地一路南下,到了上海,便是杜先生好生款待的,聽聞還在福煦路上的館子裡救治了小一個月,才又帶着太太、秘書到歐洲旅遊的。那時候你們還沒回來,事情又做得隐秘,知道的人少。”
婉凝竟不知杜先生會有如此大的能量,對于愛玲曾與她說的“哪怕是國民政府,總有事情要靠杜先生從中周旋,好安排些”。
婷芳這時又道,“可姑娘萬事要小心些。流氓總歸是流氓,沒有什麼憑空生出的好事,與人方便總是要盤算生意的。與杜氏往來,切切要仔細再仔細的。”
婉凝一一答應着,又清了清嗓子,道,“我在廣州時,見到亭衛哥了。”
婷芳本在倒第二杯茶,聽到亭衛二字,便不自覺地放下手,問,“我哥,還好嗎?”
“他在陳濟棠将軍麾下效力,已官至師長。想來,一路拼搏累下了戰功,其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