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文琮問。
“出了事十五分鐘内工地的自衛隊便到達現場開始營救了,這裡雖是公共租界管轄地界,但大概是偏于郊區了罷,十分鐘剛來了一支華警,主要是維護周圍治安,其次幫忙救人。好在周圍沒什麼居民區,有些農戶,有一隊志願的工人自衛隊在排查,看是否有牽連受傷的。”安汐邏輯清晰地逐步回答,“不知道哪裡走漏了風聲,我跟貝麟過來的時候看到有幾個記者已經到工地拍照,還想要采訪工地上的工人,不過已經被丁先生的助理要求删照片,并帶去隔壁的休息室休息了。”
“記者比你們到得還早?誰是今天的值班經理?你們到之前,還有哪些管理經理在?”文琮問。
“不是他們。”貝麟這時突然開口,“搞事情的是曹次骞。之前他們都不看好療養院的項目,所以啟明算是僅僅參與了設計,在項目上賺了個設計費而已。曹次骞撤股時,我們隻拿到設計費的40%,按照他的持股比例,當時這個項目利潤分到他頭上的微乎其微。他們都不看好這個項目,後來我們買了李順記之後,項目的主承建方也算是我們家的了。上次老唐老張撤股時,設計費的85%已經結算清楚,老唐老張的持股比例又多,近來利潤也多,老曹看到老唐老張分錢多,就眼紅了。一定是老曹找老唐的麻煩,老唐那個面瓜想不出其他辦法,把李順記賣了實屬上上之策。就是這麼一回事。”
文琮苦笑,承建療養院這個項目,項目時間拖得太長,中途遇到的問題也多,時至今日,李順記的利潤也不值得一提,不過是做個榜樣項目,讓“劉文琮設計”能在公共建築圈留下名氣而已。
“那你已經有想法了。”文琮對貝麟說。
“老譚那裡已經按下了,他還會去跟幾大報社的主編商量,估計大家都不會爆的。有幾家小報的記者收不住,安汐會讓他表哥去收拾。”貝麟說,“先等等,看看死傷,我剛才看了塌方情況,隻要搶時間能把人都救出來,應該有傷無死。我讓你過來,是怕一會兒老丁問我設計或工程結構上的問題我答不出來。”
文琮點點頭,這個合夥人在小事上胡鬧,公事上可是算得又快又清楚。
“老唐也是個搞不拎清的,現在把啟明賣了,以後宣布你們撤股後,啟明設計的口碑也算是完了。”安汐道。
“大不了一盆髒水潑到我身上,他們便說是我設計不佳造成工程難度大,或者再說我們偷偷委托了不良營造廠偷工減料造成這樣的事故。總有許多理由。”文琮道,“再者說,他們的優勢本就在營造和工程,等官方宣布我們退出後,啟明想來也要轉型以工程見長了。”
安汐嘟囔着,“那想來就是他們了。可惜無憑無據。”
貝麟沉默了一會,又突然拍了下手,站起身,道,“Godfrey,時間差不多了,你去隔壁陪陪丁先生,我和安汐再去現場看看,準備點證據,等一切結束後,我去跟老唐、老曹聊一聊。”
丁文康倒比文琮和貝麟更淡定些。
“誰家工程不出些意外呢?更何況我們這種跨期長建築面積又廣的工程。近兩年上海的工程項目都極不容易,出現些事情政府倒也更願意寬容和提供幫助,順利竣工是大家共同的期待。”
文琮又從設計方案和工程執行角度提出了既能項目進度又能保證質量的方案。
不知不覺就到了淩晨三點鐘多,自衛隊的領隊回來報備,被埋在塌方下面的二十二名工人均已被找到,除了一位胸腔被壓傷已經送至醫院後,其他的均為小傷,貝麟已經準備了賠償安撫方案,丁文康一句“你來安排罷”,便放心地離開工地回家休息了。
到了淩晨四點,駐守在各大報社的人員先後報備今日的報紙上無人提及療養院工地塌方一事,貝麟和文琮也算是真松了一口氣。
報社的消息同時傳到了小杜先生的公館,本躺在搖椅上聽戲的小杜頗有些失落地,過了幾分鐘拿起電話撥通了趙景然的電話,“看來是順利解決,本還想送你一份新婚大禮,這下要換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