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終于舒服了,我真是半刻都忍受不了濕哒哒的衣服。”景琬琰一坐下就側身跟侍女說,“杯具不錯,茶葉是最好的吧?”
素梅上前一步,答道:“這茶葉是南禹國的貢品,公主大可放心。”
“那就行。幸好父皇寵我也不講究這些,不然要弄來這麼多茶葉可沒這麼容易。”景琬琰舒心道,“今日就到這裡吧,每人本月俸祿翻一倍,下去休息吧。”
“謝公主殿下!衆侍女齊齊欣喜跪地行禮,又齊齊退了出去。
不知想起什麼,景琬琰突然一拍桌案,挺直腰背,一本正經道:“清然。本公主命令你,讓你的朋友蕭淮秋帶着青霄閣的所有廚子明日全部進宮,我要親自敲定菜品。”
黎清然被她這一拍吓了一大跳,思緒也回來許多,回道:“好。”
少眠少休忙活了三日,景琬琰站在城樓上,聽着馬蹄聲漸漸逼近,終于等來了遠處盡頭緩緩朝城門駛進的浩浩蕩蕩一行人。
為首的兩人身着戎裝、手挽駿馬缰繩,威風凜凜,意氣風發。
左邊那個脊背挺得很直,目視前方,明烈的日光都擋不住他滿目的驕陽。右邊那個卻與之相反,可稱秀氣的俊臉上挂着淡淡淺笑,就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眼眸微垂,暖色的金光落在他身上,更添一分柔和的溫潤君子之美。
早已等候多時的她再也控制不住揮手喊道:“懷瑾哥哥!哥哥!我在這兒!”
城樓之下,景雲瞻笑了起來,中和了他天生面龐的銳利,這一笑,反倒添了幾分爽朗潇灑。
他高高揚起手臂揮了揮,算作回應,側頭挑眉道:“我這妹妹一向養尊處優,為了你甚至不惜跑到城門口頂着烈日迎接,就連最先叫的也是你的名字,你打算何時娶她?”
懷瑾聞言隻是一笑,看着高樓上被日光籠罩幾乎看不清身影的嬌俏少女,淡如琉璃的眸中折射出淺淺流光,聲音溫淡道:“公主千金之軀,臣隻是一罪臣之子,不敢肖想公主。”
“你又來了。那年你還那麼小,将軍府造反跟你有什麼關系。父皇和我都不在意,妹妹更是從小就喜歡你,父皇都主動說給你們賜婚了,你倒好,一拖再拖,究竟要拖到什麼時候?”
懷瑾自始至終都斂着眸,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唯有在聽到“将軍府”三個字時眸色深了些,景雲瞻見他不應,自讨沒趣地撇了撇嘴,挽着缰繩的手用力一扯,馬蹄“籲”的一聲,前蹄揚空落地停住。
他翻身下馬,朝已大開的城門走去,走到一半回頭道:“喂,你還不下來?馬上就進皇城了。”
停頓片刻,懷瑾才有所動作,一下馬,就被飛奔而來的少女撲了個滿懷,少女身上的清香鑽入鼻孔,耳邊是少女清甜雀躍的聲音:“懷瑾哥哥,我好想你呀~”
懷瑾腦子發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接住少女,雙臂緩緩收緊。而兩人身前,景雲瞻雙臂張開,好像是要抱誰,卻隻抱了滿懷的空氣。
景雲瞻轉身,“嘁”了一身,直勾勾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将不悅寫在了臉上。
同行的侍從都對此是見怪不怪,忍笑垂頭看地。
“别鬧,這是在外面。”懷瑾聲音暗啞,握住景琬琰的雙臂将她從懷中拉了出去,“公主怎麼來了?”
景琬琰“诶”了一聲,奇怪道:“懷瑾哥哥這是說的哪裡話,你走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還是帶着立功回來,我當然得來接你啊。”
“多謝公主。隻是于禮不合,公主身份尊貴,還是應多為自己的聲譽着想。”
兩人無視景雲瞻并肩走進城門,景琬琰很規矩地沒有去拉他,乖巧道:“我這不是太想你了嘛,懷瑾哥哥,你就别再教訓我了。”
留下一人兩馬在烈日微風中搖曳。
景雲瞻:“……”重色輕親,重色輕友。
……
另一邊,尚在皇宮裡的黎清然正在禦膳房,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角落不起眼處盯着手中的書冊不翻頁看了好久。
青霄閣第一大廚元義搓着手走近道:“大東家,食材都已備好,隻等到時間開做了。小東家也不知跑什麼地方去了,好久沒看到他人了。”
黎清然瞥他一眼,他立馬改口:“姑娘……”
“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不苦不苦。”元義連連擺手,笑起來時臉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顯得純真又可愛,“為姑娘做事,是我們的榮幸,當初若不是有姑娘相助,我怕還不知道在哪條街流浪靠乞讨為生呢。”
黎清然翻過一頁書,道:“是你自己抓住了機會。”
元義道:“還是姑娘厲害,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進皇宮做菜,還是兩次。”
這時,忙進忙出的禦膳房突然走進一個不和諧的身影。
“黎小姐。”
飄飄白衣映入眼簾,黎清然看去時對上一張谪仙似的臉,來人有着一雙異于常人的黑紅雙瞳,逆光而來。
黎清然眸色微動,起身道:“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