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霜,星辰浩然。竹影斑駁,小樓寂然。
宋十鸢猛然驚醒,在被褥上悄然擦去滿臉的淚水。
後來,她回到原本的世界,發現自己做了四個月的植物人,幸好父母的堅持,她才能回複意識。經過一年的複健,她終于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态。為了慶祝她的康複,三人決定開車去海邊旅行,結果就在去的路上,車輛卷入連環追尾中,父母當場死亡,她僥幸留了一命,被路人送入醫院。再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又穿越了。
宋十鸢平複了心情,坐起身子。屋子裡的燭火随之點燃。
她看向四周的布置,眉頭越皺越緊。這是一間二層的藏書樓,牆上有空間折疊的書法。她現在是在二層的休息間,這裡原本應該隻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一口小櫃子和一張巨大的書案。其他都是她在這邊生活中托林靈下山買的。
她警惕地環視四周,确定整個小樓确實隻有她一個人,才起身下床。櫃子上還放着她當年自己燒的杯子,書案上堆放着的還是當年她還沒看完的書,被書壓着的演算紙還被她亂七八糟畫着鬼畫符。
這完完全全就和當年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哪怕是那團被她随手亂扔的廢紙也還在床和櫃子的縫隙中。
宋十鸢随着當年的痕迹慢慢下樓,樓梯上有她随意堆放着的書,貴妃榻上放着林靈給她的毛毯。
推門而出,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熟悉的松林,而是清越峰的竹林。
“你去哪?”
宋十鸢一驚,連忙将腳收回屋内,顫顫巍巍地将頭探了出去,讨好得看向來人,“仙君,您走路有點悄無聲息啊……”
來人一襲白衣,左手提着一隻燈籠,右手抓着一根盲杖。如瀑青絲用一根墨玉發簪簡單地在腦後挽起,一縷黑綢遮住那雙淺色又無情的眸子,芝蘭玉樹,鶴骨松姿。和當年那個黑衣少年唯一相似的隻有流露出來的矜貴自持。
沈确敲了敲盲杖,問道:“你去哪裡?”
宋十鸢一時語塞,剛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确實沒有聽見沈确行走時盲杖敲打地面的聲音,“仙君眼睛不方便,還打燈籠……”
看着沈确徑直将燈籠遞給她,宋十鸢默默地閉上了嘴。
“去哪?”
“不去哪,我看這小樓好像是有人住着的樣子,出來看看。”宋十鸢提着燈籠出了小樓。
沈确皺眉道:“這座小樓沒人居住,我一直幫你留着。”
“沈仙君,我早就想問了,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過一鄉野村婦,這麼多年以後,這個是我第一次離開那個村子。我根本不認識您這種人中龍鳳。”宋十鸢站在沈确面前,右手摩挲着手中燈籠的杆子。
“阿鸢,你在說謊的時候會無意識捏衣角。”
宋十鸢悄然放開手中的衣擺。
沈确舒展了眉宇,道:“這藏書樓沒人住。天色已深,你早點休息。”
宋十鸢提着燈籠,站在原地,随意點了點頭,道:“我馬上去休息,仙君也早點回去吧。”
沈确點了點頭,捏住手中的盲杖,清風吹過,黑色的綢帶跟着打了卷。
宋十鸢看了眼天色,已經是醜時末了,她現在不過凡人之軀,手中既無靈石,又沒符紙,這個時候在赤華宗内亂走确實太危險了,隻能先退一步,回到了藏書樓裡,關上門,順滑地爬上貴妃榻,小心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伸手往貴妃榻底摸去。
指尖碰到幾張紙,她小心地抽出來,但見那幾張符紙幹淨異常,沒有任何灰塵。她又想了想自己的處境,還是将那幾張符紙塞回原處。她鬼祟地找了好幾個之前藏符紙的地方,都發現那些地方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隻能作罷。回了二樓随手摸了本話本。
那話本中卻飄落下半張紙,半張紙落地後,宋十鸢才看清了上面是自己寫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她看向話本的封面,上面寫着《芳心》,作者佚名。翻開扉頁,寫着蒼勁有力的“琢玉”二字。
她冷眼環顧了整間屋子的書,又看了看地上那半張紙,低聲問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嘲笑我當年的年少無知、不知死活?”
她随意撿起那半張紙,胡亂塞進手中的書裡,順手放到了路過的書架上。經此一遭,她也不想再看什麼書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最後也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翌日。
宋十鸢恭敬地站在夏朗面前,而夏朗坐在宋劍心的床邊前,問道:“你哥哥從小癡呆?”
宋十鸢點了點頭,“是的,老仙人。”
夏朗擡頭看了眼她,道:“你随小斐叫我老師吧。你再叫我老仙人,你哥哥我就不醫了。”
宋十鸢無奈道:“是,老師。”
夏朗歎了口氣,道:“你哥哥生來隻有一魂一魄,能活到現在已是萬幸。現在僅剩的一魄也不見了。”
宋十鸢一驚,急忙問道:“那怎麼辦?”
“你這……”
“老師!”小斐突然進來打斷了夏朗。
“啧!小斐!你這個性子!什麼事啊!”夏朗怪道。
小斐環顧四周,道:“啊,沈峰主你也在啊!金家的少家主馬上到了,周宗主說讓你去主殿。你是不是有沒帶玉簡。”
夏朗一愣,摸了摸腰間,轉頭和宋十鸢道:“正好,你哥哥的病需要問需要問金家接‘問天鼎’。琢玉,你也沒帶玉簡嗎?真稀奇啊。”
沈确點了點頭。
宋十鸢剛剛明明看見他伸手到懷裡不知幹了什麼。
夏朗起身,對着宋十鸢道:“你在此等候,我去幫你找金家說道說道。”
宋十鸢側頭看了眼沈确,點了點頭。沈确卻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必回和你呆在一起。”
“啊?”宋十鸢呆愣問道。
“必回。”
姜南從門外走入,向着在場的長輩行了禮,“師尊。”
“保護阿鸢,知道嗎?”沈确沉聲道。
姜南應道:“是!”
宋十鸢在心中暗罵:把監視說的那麼好聽!面上還是恭敬将幾人送走。
宋十鸢湊到姜南邊上問道:“金家的少家主是誰啊?”
姜南回頭用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回道:“你見過的。”
“我見過?”宋十鸢疑惑道,“我見過姓金的人?金,金玺羽?”
姜南點了點頭。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