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又點了點頭。
宋十鸢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們三個,你是清越仙君的關門弟子,金玺羽是金家少家主,那,那無界呢?”
姜南回憶了一下,道:“他師承道光掌門的師弟道奇大師,道奇大師圓寂之後,跟着藏經閣裡的一個掃地僧在修行,沒怎麼聽說過那個掃地僧的名頭。”
宋十鸢震驚,低語囑托道:“你以後有機會讓無界幫你引薦一下那個掃地僧!”看着姜南不解的眼神,她歎道:“現在像我這樣的平凡人居然是少數了。”
姜南道:“你哪裡平常了?”
宋十鸢剛想反駁,就聽外面仙樂不絕,輝煌大氣。
“這是?”
姜南歎氣道:“金大少爺到了。”
宋十鸢轉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宋劍心,見他緊閉雙眼,無知無覺,便往外走去。
姜南攔住她,道:“你去哪裡?”
宋十鸢轉頭瞪了眼他,惱怒道:“你師尊隻是叫你保護我!不是軟禁我!”
姜南摸了摸鼻子,隻能跟着她出了門。
“對了,現在金家家主是誰啊?”
“淮山金家,金德憫。”
“金德憫?”宋十鸢走出房間,就見一隻巨大的純金戰艦懸在空中,遮天蔽日。四周圍着九條三丈長的靈舟,在戰艦邊上卻像是頑童手中的玩具,靈舟上站着各色絕美婢女,吹拉彈唱,各司其事。
“這也太誇張了吧……”宋十鸢低聲歎道。
姜南擡手沖着戰艦揮了揮手。
宋十鸢疑惑地看着他,姜南解釋道:“金大少爺在和我們打招呼。”
宋十鸢看着戰艦上芝麻大點的小人,扶額轉身回了房裡,念道:“救命,這個我低調做人的個性完全不搭。”
“宋十鸢!”
突然,宋十鸢身後傳來怒呵,狂風帶着風雪而至。
她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扇到了門框上,一口甜腥味湧了上來,她默默将那口血吐了出來。
姜南立刻擋災宋十鸢面前,皺眉向着來人行禮道:“蕭峰主,手下留情,她不過一介凡人。”
宋十鸢趴在地上,撫着胸口,顫顫巍巍地擡起頭,小心向着蕭延文問道:“小人哪裡惹到仙人了?還請仙人賜教。”一縷鮮血從她嘴角緩緩流下。
蕭延文緊緊抓着來雪扇,黑色的眼瞳滿滿全是紅色血絲,太陽穴突突跳動着,怒道:“宋十鸢!我和你相處百年!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姜南退後幾步,退至宋十鸢身後,半跪在她身邊,右手探到她脈相,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宋十鸢猥瑣地偷看了蕭延文一眼,小聲地叫道:“疼死我了。”
姜南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沒什麼事。我扶你起來。”
宋十鸢連忙搖頭,小聲問道:“之前那個老仙人還會醫治我哥哥嗎?”将姜南一時陷入沉默,連忙哭喊道:“我已經被你們打了!我哥哥你們不能不管!這還有天理嗎!”
蕭延文冷笑着看着她,并沒有開口。反而姜南被她弄得手足無措。
蕭延文舉起來雪扇,冷聲道:“閉嘴,宋十鸢!”
宋十鸢停下哭哭啼啼,眼淚和鼻涕還挂在臉上,恐懼地往蕭延文處看了一眼,小聲道:“仙人打人了!”
蕭延文從芥子袋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鏡子,往天上一抛,鏡子在空中漸漸變成一人長的影子,落在地上。
鏡子的頂上寫上一字“言”,鏡面是渾濁不堪,連天空都無法映出。
姜南皺眉低聲問道:“蕭師叔,這是‘言’鏡?”
蕭延文并沒有理會他的話,上前一把拽起地上的宋十鸢拉到“言”鏡前,蕭延文皺眉撇了她一眼,手中的隔壁在微微發抖,眼前的宋十鸢竟然漏出了他從來見過的恐懼之色。
姜南連忙跟上阻止,“蕭師叔!”卻換來蕭延文的一個白眼。
蕭延文嫌棄地用手指沾了宋十鸢嘴角的一點血抹在了“言”鏡的鏡面上,原本渾濁不堪的鏡子面立刻變得澄澈。但鏡子裡卻隻出現宋十鸢的身影。
宋十鸢瑟瑟發抖跪坐在“言”鏡前,嚴寒怨恨地瞪了蕭延文一眼。
蕭延文盯着鏡子的宋十鸢,冷聲道:“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
宋十鸢回頭看了姜南一眼,又怨毒地看了蕭延文一眼。蕭延文見她并沒有回答,又舉起了手中的來雪扇。
宋十鸢連忙垂下頭,小聲開口道:“仙人您問。”
蕭延文眼中含着血絲,眼神中含着怨恨,咬牙問道:“你是宋十鸢?”
宋十鸢一愣,呆呆道:“小人就是宋家村的宋十鸢啊。”鏡子裡的她也做着相同的動作。
“不是!”蕭延文轉頭瞪了宋十鸢一眼。
宋十鸢被他地表情吓了一跳,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淚,她連忙低頭道歉。
蕭延文慢慢吐出一口氣,道:“你是‘萬魔妖女’宋十鸢嗎?”
宋十鸢緩緩地搖了搖頭,鏡中的人也神色自然地搖了搖頭。
蕭延文皺起眉毛,道:“你是被‘萬魔妖女’宋十鸢奪舍了嗎?”
宋十鸢又搖了搖頭,鏡中的人也跟着搖了搖頭。
姜南立刻上前,向着蕭延文行禮道:“蕭師叔,‘言’鏡絕不會騙人。當年的‘萬魔妖女’已經在師尊劍下神魂俱滅了,這真的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凡人。”
蕭延文怒道:“現在整個仙門,沒有人的名字中帶‘十’和‘鸢’。我不信!這就隻是個巧合!”
姜南勸道:“宋家村從未出過修者,自是不知道這一傳統。蕭師叔,‘言’鏡絕不會騙人,也沒什麼腌臜事能瞞過‘言’鏡。您今天已經出手傷了凡人,犯不着為了這個凡人,傷了大道。”
蕭延文皺眉看着那個在‘言’鏡前低聲哭泣的宋十鸢,今日所有的怨氣好像突然全散了,又好像全堆在了胸口無法發洩。他捏着手中的來雪扇,茫然地擡起頭環顧了四周一圈,眼中的紅血絲已經全褪去了,已經不是那如同地獄歸來的少年狀。
他終于将‘言’鏡收起,有些失神懸空而去,離開了這裡。宋十鸢還在他身上嘟嘟囔囔罵着什麼,他低頭看向手中的來雪扇,呢喃道:“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