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鸢盤腿坐在靈舟尾部的甲闆上,口中靈石咬得咔咔作響,手中的桃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陣法,在中心處畫了一個圈,便将筆往身後一扔,安慰着焦慮不安的姜南,“你要相信金大少和葉仙友。不過三十八人,他們兩人要平安脫身應該不難吧。”
姜南望着逐漸下落的太陽,焦躁道:“那個島上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三百年多前,何禾受師命前往南海誅殺作惡的化蛇,偶然間發現一個無人島,她在島上整理了一年有餘,才逐漸能在島上生活,這才給島取名止行,山止川行,風禾盡起。後來何禾便被三道弟子令召回正劍宗。
幾年後,島上就有了二百餘人,皆是何禾在遊曆中遇上的無家可歸的苦命人。沒想到,現在這個島上居然隻剩下三十八人了。”
姜南好奇問道:“宋姑娘,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宋十鸢嘻嘻一笑,道:“道聽途說的呗。”這些事都是何禾親自和她講的。當年,在一止峰上思過時,原先隻是林靈聽聞了何禾送來了火裘披風,尋着找到了何禾交換了聯絡玉簡,後來那玉簡機緣巧合間落到了宋十鸢手中。宋十鸢又在偶然間得知了何禾在經營着一個無人島,隻為給無處可去的流氓提供安生之所,時間一長,何禾便将很多話都告訴了不是正劍宗弟子的她。十年之期太過漫長,宋十鸢便空閑之餘幫着何禾構建保護這島的結界,用來抵禦天災、妖獸。後來,玉簡實在是講不明陣法構造,宋十鸢隻能委托一月來一次的師兄們幫忙傳遞與何禾的來信。
姜南欲言又止地看了宋十鸢一眼,卻又壓下心中的問題。
宋十鸢瞅着他難受,問道:“你想問什麼?”
“我見木盒中的紙部分字迹與三百年前的萬魔妖女字迹相似。”
“唔,你在哪裡看過萬魔妖女的字迹?藏書樓?”
姜南四處環顧一圈才小聲道:“清越峰竹林的藏書樓隻有師尊才能進入。我是在蕭師叔書房的暗室裡見過的,劄記堆了整整一個暗室。”
宋十鸢皺眉盯着姜南,但他面上神情嚴肅,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又回想起,之前見面,蕭延文對她一臉欲除之而後快的表情,不由打了個寒戰,鄭重囑咐道:“你怎麼會知道密室的啊?千萬别讓人知道你進過你蕭師叔的密室。”
姜南也随即想到蕭延文那張世間倒欠他十萬靈石的臉,後怕地點了點頭,“我,我們師兄弟當時打賭……”
宋十鸢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放在了剛剛畫好陣法的紙邊上,“你們師兄弟玩得這麼大?這是我在木盒中拿到的,另一張是我剛劃的,你看看哪個才是真正的困仙陣。”
姜南仔細對比着,指着木盒中的紙道:“這是困仙陣,你中間少畫了最重要的陣眼。”
宋十鸢指了指她剛剛劃好的陣法道:“但是這是我看到村子裡的困仙陣,奇怪的是當時我在村子裡的時候根本沒覺得這陣缺了陣眼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陣眼處肯定還有其他機關以防被人破了困仙陣。”她搓了搓臉,又指了指被她畫出的中心圈,“我想今天晚上,這裡發生的事情應該會告訴我們所有答案,而且,我怕……”
“怕什麼?他們不是未登大道的凡人嗎?”
宋十鸢伸手往身後摸了摸,卻沒摸到剛剛被她随手扔掉的桃木筆。
姜南向她身後行了一禮,道:“師尊。”
沈确颔首,将一個蒲團放在宋十鸢身邊道:“秋意漸濃,夜露深重,你坐這個上面。”
宋十鸢看着身邊精緻的蒲團,慢慢挪動屁股坐了上去,沈确又将桃木小筆遞到她手中。
宋十鸢接過筆在手中轉了一圈,道:“我怕他們是三百年前的舊人。何禾曾經救過一對佘姓兄妹,那對兄妹曾在壽王手下的邪道手下修行過,我是在聽聞佘姓婆婆說起她祖先事時才記起來。我懷疑那個佘姓婆婆就是何禾救下的佘姓兄妹中的妹妹。”
姜南皺眉問道:“佘姓婆婆不能是佘姓兄妹的後代嗎?”
“那三百年前的事情,她記得也太清楚了吧。明明發生在後面的何禾下嫁的事件都已經傳成神話了,她上島的事情卻記得那麼清楚。而且,我懷疑她上島前的故事前一半是真的,後一半應是她跟着邪道追殺雙生女兒時聽說的。”
“難道不能是她祖先記在卷軸中傳下來的嗎?”
宋十鸢咬着靈石,看了看落日,輕聲道:“世人皆苦,幾人識字?若真有這門路,也不會等到何禾出手相救。”
“而且,邪道煉制人還丹的原料确實也是在古籍中記載過。一個兩百餘人的小島怎麼會有那麼路邊小廟,怕不是無人祭拜,慘死的人還丹原料。”
宋十鸢的聲音極輕,随着海面淹沒最後一點日光,被海風吹散在空中。
姜南聞言,不禁急切問道:“那金玺羽和葉仙友不是很危險?”
“我給了葉仙友護身符,希望她能見機行事。”宋十鸢咬着靈石,含糊道,眼中白光閃過,靈力滋潤了她的身體,身輕如燕,萬物皆知,遠在止行島上的符紙還完整得在葉盡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