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過半,明月高懸。
宋十鸢披着一件月牙白色的廣袖直裾長袍坐在蒲團上,手指翻飛間,一隻紙鶴從她手中掉落,落在四周大大小小的紙鶴之間。
“如果,他們兩個出了什麼事,那全是因為我瞎出的主意。”宋十鸢将臉隐藏于黑暗中,吐出的話又輕又快,如同一口氣散在空氣中。
沈确在她身邊盤腿而坐,聽聞她的話,心髒如同墜入深淵,回到了剛剛失去她的時候,永遠也無法找到出路。他顫抖着手,輕輕撫摸上她的腦袋,所幸,現在她就在他的身邊,“阿鸢,這是他們自己的因果。”
還未等沈确将話講完,宋十鸢左手拇指猛然一抖,她用手一撐,仿佛看到了暴風雨夜中的燈塔,她顫着聲道:“沈确,你知道那裡能找到我,來找我。”說完,眼中白光一閃,憑空消失在靈舟之上,隻有一縷頭發緩緩飄落。
“宋十鸢!”沈确抓着那縷頭發猛然起身,周身靈力暴動,連匆匆趕來的姜南都被他的靈力所傷,猛然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沈确連呼吸都不穩了,側頭看了一眼,清冷的嗓音中壓抑着怒火,“必回,守在這裡。”
姜南感覺沈确威壓如有實感,暴怒的靈力排山倒海般向他壓來,一時不慎,便會失去意識,“是,師尊。”
月牙白色的身影懸空而起,帶着雷霆之怒往止行島飛去。
赤紅色的巨大桶狀土樓中,十五對男女混身赤裸,臉上帶着慘白的面具,圍着中間祭台,一邊嗚嗚地叫着,一邊轉着圈跳着奇怪的舞蹈。
突然間,一對男女不知被誰推了出來,兩人臉上的面具掉落在地,露出一張和面具一樣塗的慘白的臉。兩人面色平靜,跪倒在地,向着祭台磕頭祈求。其餘
十四對男女停下了奇怪的舞蹈,慘白的面具直直對着跪倒在地上的兩人。
佘婆婆身後跟着一名年輕男子進到土樓中,從懷中取出一把鏽迹斑斑的刀,顫顫巍巍跪在人群後。年輕男子披着一塊白布站在佘婆婆身後,口中不停吟唱着什麼。片刻後,佘婆婆将刀豎立在身前。離她最近的一人轉身,握着刀的刀把,走到跪在地上的一人身後,一刀捅了進去。
刀很鈍,刺進去的不深,殺不死人,被捅的人顫抖着,一聲不吭,依然平靜向着祭台扣拜着,猶如那把鏽迹斑斑的刀沒有刺在他身上。
第一個動刀的人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在他身後的人上前,拔出那把刀,将刀捅到了另一個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後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之後,是第三個人上前拔出刀捅向跪在地上不斷向祭台磕頭祈求的人身上。然後是第四個人、第五個人……
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直默默地忍受着,直到奄奄一聲地倒在地上。
整個土樓裡隻有身披白布的年輕男子低聲吟唱的聲音,和有規律的刀刃捅入人體的聲音。
葉盡霞就在這種聲音中,在祭台上慢慢地張開的眼睛。她身上的麻藥還沒完全緩解,隻能看到昏迷的金玺羽被掉在土樓頂上,她吃力地擡起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震驚地看着這一幕。
佘婆婆是第一個發現葉盡霞蘇醒的人,她虔誠地扣拜,道:“北方行願娘娘,請您賜下福祉!”
葉盡霞眼中滿是震驚和驚恐,嘴唇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包圍祭台的十四對男女仿佛沒有看到葉盡霞的蘇醒,依然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之前的動作,直到跪在地上的兩人一臉平靜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佘婆婆将臉埋在地上,高聲道:“北方行願娘娘!我們已将祭品獻上,請您降下福祉!”
語罷,十四對男女将祭品的鮮血摸在身上,相互擁抱,一語不發地開始□□。
葉盡霞滿目驚慌,突然想起了宋十鸢給她的符紙,右手兩指掙紮着探入懷中。
身披白布的青年人念完最後一句話,睜開眼睛看向祭台,隐約能看見他的長相和佘婆婆有些相似。他放開手,白布便掉落在地,露出赤條條的身子,他緩步越過正在苟合的男女,向葉盡霞走去。
葉盡霞眼中含淚,滿臉都是恐懼之色,兩指已經摸到符紙一角,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将符紙撕破了一個角。
男子已經跪坐在祭台上,一手摸向葉盡霞的衣襟。
一隻手憑空出現,抓住了男子的手,宋十鸢笑着怒罵道:“你問過了嗎?問都沒問就随便拉女子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