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宋十鸢再次被茶嗆到,“不好意思,繼續。”
歲無寒歎了口氣,道:“之後也沒什麼了。又過了半年,城主回了幽州城,回來之後也不與旁人再說一句話,不久後就陷入沉睡。我試過很多辦法都無法喚醒她,事到如今還有一個辦法,進她夢中喚醒她。”她又歎了口氣,狀若想起什麼一般道:“對了!你們要的龜片還得讓她給你們。”
“你!你之前不是說隻要在幽州城内,你都能給嗎?”金玺羽怒道。
歲無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也說過,得沈仙君先完成我的事吧。”
姜南勸金玺羽道:“現在糾結這種事已經毫無意義,重要的是事情的全貌和之後該怎麼做。”
葉盡霞問道:“我遊曆四方,從未聽說過什麼‘三貝四貝城’。”
歲無寒解釋道:“所有的消息都是報信青鳥傳來的。我問了很多人,确定當時青鳥說的确實是三貝四貝城。”
“報信青鳥多久來一次?一年多的行程就這麼幾句話?”宋十鸢問道。
歲無寒沉思片刻後道:“城中居民往來并無限制。不過是因為她是城主,所以才偶爾傳隻報信青鳥回來。”
宋十鸢又問:“那個男子确定是沈确嗎?”
“青鳥并未說過那男子的名字,但據我所知,通體雪白的長劍隻有破雲劍吧。”
宋十鸢一時有些語塞,這主要怪她!怪她當年小說看得太多了!要标新立異!結果鍛造出了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導緻後期連帶有特殊功能的寶石都不知道鑲嵌在哪裡才好,陣法也無法篆刻在劍身上。而何禾那把通體漆黑的則正劍其實是正劍宗鑄劍師的失敗之作,她當時手中也無趁手的兵器,便在廢劍中拾取了它。
歲無寒繼續道:“由于消息實在太少,現在城中關于城主和那男子的傳言已經越來越離譜了。”
葉盡霞點了點頭,道:“上午我和大少爺在外面聽說了好幾個版本的故事了。”
金玺羽道:“我們聽聞,城主遲遲不願醒來,就是因為懷了沈,那男子的骨肉。還說那男子一直帶着一隻黃色的小鳥。”
“啊?”宋十鸢偷偷瞥了眼身邊的沈确,他一直如同尋常般聽着幾人講話,如同故事中的男主角不是他一般。“那之後要我們怎麼辦?”
歲無寒道:“我需要沈仙君進入她的夢中喚醒她,夢姬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
宋十鸢問道:“會有危險嗎?夢姬?”
歲無寒答道:“夢姬是僅存下來的食夢貘一族中的人,她會保證沈仙君在夢中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歲仙友為何不自己入夢?”姜南問道。
歲無寒風情萬種地笑着,聲音或男或女,“不是說了嗎?我是管這幽州城的大門的,我的精神不能出任何問題,不然幽州城不甯啊。”
宋十鸢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和他商量一下。”說罷,就拉起沈确往外走去。
銀杏樹沙沙作響,打下巨大的陰影籠蓋了半個幽州城。沈确站在耀眼的陽光下,宋十鸢擡起眼睛看他,卻被沈确頭上的冠反射的陽光晃了眼睛,她不自覺退了半步躲在了樹蔭下。
“阿鸢,我與她并無瓜葛。”
“我要一起去。”
兩人同時開口。
沈确聞言,握緊了手中柔若無骨的手,拒絕道:“不行。”
“那我也不行。”宋十鸢抽出被沈确握住的手,背在身後,“你先前已經信口開河說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現在就和他們去解釋清楚。”
沈确臉上绯雲乍現,不由向她靠近,急切道:“你昨日那般欺我,你如今竟然不認!”
宋十鸢仗着他現在看不見嘴角勾起壞笑,“我要認什麼?我昨夜做了什麼不得體的事嗎?我頂多就不小心坐在你身上了,這事在當年竹林練劍的時候還做得少嗎?”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沉悶的寂靜中似乎能聽到沈确細微的心跳聲,他臉上的紅暈慢慢蔓延到耳垂,他輕笑一聲,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陰鸷,問道:“你昨夜是在诓我?”
宋十鸢心下一驚,暗罵道:昨夜忘記問的事果真是萬分重要的,得改變對策。她伸手握住沈确的手,軟軟糯糯地道:“我沒有騙你,昨夜的話句句都是我的真心話。但是你一人在他人夢中,我也不放心,你是知道我脾氣,與其我之後偷偷找歲無寒,不如我與你一起,你帶着我,你也放心不是?”她順着他手中的繭子慢慢滑到掌心,在他掌心為數不多的軟肉上輕輕撓了撓。
掌心傳來的癢意如同撓在了他心底,被她握住的手不自覺地輕顫,他側頭,透過綢帶看着她,胸腔裡仿佛有千萬隻蜂群在蠢動,那是心髒的狂歡。
她見他面色微霁,一手攀在他堅實的胸口上,踮起腳尖,湊了上去,輕聲撒嬌道:“哥哥,答應我吧。”說罷,就貼上了緊閉的雙唇。他一手掌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一反手便與她十指相扣。他加深了兩人之間吻,學着昨夜的招式與她共舞,在她終于受不了的時候,輕咬了她嘴角一口。
“疼!”宋十鸢靠在沈确胸口,小聲埋怨着:“昨晚的都沒好呢!”
“入了夢,你必須一直和我在一起,斷不能擅自行動。”沈确歎了口氣,低聲道。
宋十鸢一溜煙從他懷中鑽出,“好耶!我一定聽哥哥的!”
衆人商議後,便在今晚子時,最易入夢的時候行動。
子時,幽州城城主府内。
衆人隔着層層紗幔看向内室。紫色煙霧彌漫了整個内室,一面巨大的鏡子立在一側,一名女子靜靜側卧在内室的床上。
歲無寒撩起紗幔,往内側了側頭,“請。”銀質的煙管在空中劃了一圈銀色的光圈,擋在了率先進入的金玺羽面前,“隻有沈仙君和宋姑娘能進。”
宋十鸢進了内室,側目看向那面巨大的鏡子,鏡子上面寫着一個“見”字,三鏡之一的“見”鏡果然在幽州城内。
歲無寒側頭進了内室,煙管一揮,黑色煙氣隔絕了外廳和内室,見宋十鸢一直盯着那面鏡子,嬌笑道:“宋姑娘若喜歡,這鏡子之後便送給你吧。”
“夢姬。”歲無寒叫了一聲。
紫色煙霧慢慢聚攏,在半空中凝成一團,逐漸變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女娃娃伸了個懶腰,在半空中翻了個身,掀起一隻眼睛的眼皮,懶懶地掃了一眼,又閡上了眼睛,“無寒,你來了啊……”她伸手在虛空中一抓,一床蓬松的被子便被她抓住蓋在了身上,被子上的圖案是百鳥朝鳳。
歲無寒将兩片白果遞給沈确和宋十鸢,道:“若有危險,便将這白果吃了,夢姬會帶你們出夢境。我也會在這裡一直守着。”
夢姬披着被子,支起身子,閉着眼睛,指向祈無憂的床,道:“女的躺那邊,男的自己找個地方。不用告訴吾,你們的名字。”
宋十鸢環顧四周,退了半步,拉起沈确的手就往一旁的榻上走去,“不必,我與他一起就行。”
夢姬軟着身子,昏昏欲睡地倒下,那床百鳥朝鳳的被子順着掉落在地,喜慶的被子團在地上,原本吉祥的圖案變成可笑的樣子。
不知為何,宋十鸢突然想起了一部曾經看過的電影,裡面有副名畫叫做《神鳥啄米圖》。
歲無寒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夢姬的肩膀,輕聲哄道:“小夢,先把事做完。”
“還沒做完嗎?”夢姬喃喃道。“沒呢。”歲無寒一邊講夢姬的身子扶起,一邊對沈确和宋十鸢道:“夢姬會帶你們入到無憂的夢中,入夢前要排除自己的心念,不然無憂的夢境容易受到你們心念的影響。”她瞥了一眼神色微變的宋十鸢,問道:“怎麼了?”
宋十鸢尴尬道:“沒什麼。”救命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小雞啄米!沈确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她僵硬的背脊,安撫的靈力順着他的手注入她體内。
夢姬取出一隻三足象鼻鼎,口中默念,一隻金色的象鼻從裡伸出,在沈确和宋十鸢頭上虛空一卷,便回到鼎中。虛空中生出幾根藤蔓接住兩人下落的身形,歲無寒本想将兩人分開安放,卻不想沈确緊緊将宋十鸢護在懷中,她隻能将二人放置在塌上,變出一床薄被蓋在二人身上。
“夢姬,幸苦了。”歲無寒轉身向夢姬道謝,不想夢姬已經陷入夢鄉,身形都虛化成了紫色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