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色的天空晴朗如洗，赤華宗山峰巍峨，霧氣缭繞，翠竹婆娑，松柏聳立，在陽光照射下宛如人間仙境。

一隻黃色的小雞站在清越峰的竹林外的高照燈下，而小雞面前是一顆銀杏白果，明明隻是一隻小雞卻能在它臉上看出迷茫和掙紮。它慢慢垂下了嫩黃色的喙緩慢地靠近地上的白果。

“叽！”不行！還沒找到沈确呢，要回去也得一起回去。宋十鸢所化的小鳥猛然擡起頭，一邊觀察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一邊在心中瘋狂吐槽：為什麼會變成一隻小雞！就算她想的是《鳳凰啄米圖》，那也是鳳凰小時候啊！怎麼樣她應該變成一隻鳳凰啊！為什麼會變成一隻小雞！心念的影響效果也太好了吧！該不會在這夢境中一直會是一隻小□□！。

風穿竹林傳來沙沙聲的同時，還夾雜着其他奇怪的聲音。竹葉轟然間從竹林上方飛出往四周飛去，一片竹葉飄然落在小鳥身上，原本還躁動的竹葉也安定下來。

宋十鸢心下好奇得緊，鮮紅的爪子向着竹林走去，卻見一個黑衣黑發的人從竹林中走出，直直沖着宋十鸢而來。

宋十鸢站在原地，見一個龐然大物沖着自己走來，不自覺地退了一步。這一步好像刺激到了來人，他一個閃身遍來到宋十鸢面前，一手将它撈起，捧着懷中，“阿鸢，你要去哪裡？”來人語氣陰郁，宋十鸢還是聽出了來人是沈确，不确定的問道：“叽？”你是阿确？

沈确将手中的小鳥捧到眼前，語氣更加陰郁，問道：“你認不出我了？”

宋十鸢心虛地轉過頭，“叽叽叽。”現下自己變成了鳥，根本分辨不了人類的長相。現在在我眼中，人就是人樣。宋十鸢讨好地往前湊了湊，用小小的腦袋蹭着沈确的臉，讪讪道：“叽叽。”别生氣了，這就和同一種類的狗，人類無法飛快分辨每一隻狗一樣，但是時間一長，我一定能第一時間認出你的。

沈确看着手中的小鳥良久，才長歎一口氣，伸手折了一隻竹枝，将頭上的發簪換成了竹枝，“如此，你便能第一時間認出我。”

宋十鸢聞言一驚，震驚了叽了兩聲，你怎麼聽得懂我的話！

“便是能聽懂。”沈确看了看腳下的白果，問道：“現下你打算離開這夢境？”

宋十鸢往他掌心一趴，苦惱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一隻小雞。诶？你看得到啊？”

“五十年前，我雙眼無異。”

“哦，好的吧。”宋十鸢用翅膀挪動了一下，趴在他手掌邊緣，往下望去，心念一動，那顆白果便緩緩地飄到沈确掌心裡。

“你的修為？”

“有的。”宋十鸢将白果收起，問道：“你剛剛是在驅使竹葉尋我？為什麼不用靈力？”

“夢境外你是凡人。”

“啊，你怕夢境裡我也是凡人，用靈力會傷着我？”她擡起頭看向沈确，但見他一臉人樣，又不合鳥類的眼緣，口中一肚子調戲的話偏咽了下去，“叽”了一聲就又倒在沈确掌心裡裝死。

竹林裡窸窸窣窣傳來聲響，細聽之下，又不是風聲。宋十鸢不熟練地揮動着翅膀，想向往竹林裡飛去，去看看到底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啊？”

沈确一手抓過剛飛過他肩膀的小鳥，道：“裡面什麼都沒有。”

小鳥鮮紅的爪子被沈确輕輕捏着，說不上來疼，她撲騰着翅膀，叽叽叫着，“那讓我去看看呗！這裡畢竟是他人的夢境，不打探清楚容易出事，而且祁無憂又沒來過赤華宗，她怎麼會對這地如此熟悉，這夢境也太真實了吧！”

宋十鸢突然想到了歲無寒說的話，“入夢前要排除自己的心念，不然無憂的夢境容易受到你們心念的影響。”所以她現在的形态是被之前的胡思亂想影響，那她所在的清越峰是沈确的心念？她低頭轉頭看向沈确，雖然看不懂他現在的面部表情，但是他耳朵卻充血發紅了。她心下更加好奇了，尖銳的喙啄向沈确抓着她爪子的手。

沈确皺眉，還是沒有放手，反而将它攏在手心裡，“别鬧，我剛才裡面出來，并未異常。”

一招“貫日斬邪”從天而降，向着宋十鸢劈來，柳輕書厲聲喝道：“大膽鳥妖！”

破雲劍自行出竅，飛至半空接住破空的劍氣。沈确修長的手指輕撫了宋十鸢小小的腦袋，拖着她放在胸口。

柳輕書見狀，立刻飛身而下，跪在沈确面前，恭敬道：“弟子不知師尊回來，請恕弟子無禮。”他聽見沈确掌中的小鳥叫了一聲，又撲騰着往竹林飛去。沈确輕歎一聲，伸手将黃色的小鳥虛抓在手中，低聲哄了幾句，就聽那小鳥叽叽又叫了幾聲，沈确便拉開衣襟一角，将小鳥妥善放入。

“無妨，行之，你近日劍意有所精進。”

“叽！”

“多謝師尊。”柳輕書起身又行了一禮，道：“師尊離峰不過三日，是有東西遺落了嗎？師尊大可傳音于弟子，弟子自會送去。”

“不必，為師随後便會離開，你先退下。”

“叽！”

“是。”柳輕書又行一禮，見沈确今日心情頗佳，躊躇片刻後，問道：“師尊，那精怪是您新收的靈寵嗎？”

“叽叽叽叽叽！”宋十鸢聽聞立即解釋，我這麼大個人！怎麼會是他的靈寵！

沈确拍了拍懷中不停撲騰的宋十鸢，曆聲道：“不得無禮，她是你師娘。”

宋十鸢原想裝死混過去，但又想現在反正是在夢境中，就扒拉着從沈确懷中飛出，看着兩人一臉人樣，用力扇動着翅膀，細小的爪子停在了沈确頭上，仰着頭驕傲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