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燊和張晗到達那間私人會所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舒适的襯衣配上半框金絲眼鏡，乍一看像個剛出社會的書生，完全沒有技術大佬的氣質，很難想象是一家獨角獸企業的CTO。

見他們進來，青年主動起身迎接，“林總、張助，你們好，我是伍鳴揚。”

林嘉燊點頭應了應，在他對面坐下，側身給了張晗一個眼神，沒多說話。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張晗負責主要交流，林嘉燊隻把控節奏。

氣氛略顯尴尬，伍鳴揚溫和地笑笑：“久聞林總是性情率真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今天約兩位見面是有樁交易想談談。”

林嘉燊眉頭一挑，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隻見伍鳴揚立刻起身，将手機放在桌面，擡起手轉了一圈，“兩位請放心，我身上的衣物沒有口袋，電子設備也隻有這一部手機，你們可以随便檢查。”他又轉回頭看着身後的藤椅，“這個包間布置簡單，也沒有什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我可以保證，今天在這談的事情，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張晗起身，在房間裡四處查看了一番，确認無誤後點頭。

“你要談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林嘉燊問。

聞言伍鳴揚也不惱，隻是笑笑，笑意中有幾分苦澀，“我隻是盡量展現誠意。”

張晗重新落座，“您是個爽快人，您有什麼寶貝，什麼價碼？”

伍鳴揚開門見山：“我一直在替霍董做事。”

張晗：“我不明白，您指的是？”

“霍雲栖。”伍鳴揚聲調緩緩，沒什麼起伏，像是早就在心中演練過許多次這個場面，“利用晨曜科技非法挪用研發資金、僞造數據申報補貼、惡意幹擾競品招标的證據夠嗎？”

林嘉燊不動聲色。

“一旦我們證實您說的屬實，您自己不也難逃幹系？”張晗問。

“确實，我沒有退路。”伍鳴揚嘴角依舊挂着苦澀的笑，“但我也沒有什麼牽挂，我唯一的家人背上污名死了，這事林總您也知道吧？”

“這和您今天想做的交易有什麼關系？”張晗搶在林嘉燊開口前發問。

“被誤解污蔑的感覺不好受吧？”伍鳴揚直勾勾地盯着林嘉燊，“伍鳴霄那個自以為是的蠢蛋什麼都能做，為了保住我光鮮亮麗的身份什麼髒活累活都接，但對女人下手，侵犯侮辱，絕對不可能是他的主意！”

說到這，他的神色多了幾分憤恨，輕輕咬着嘴角，交握的雙手顫抖着極力忍耐着，“我要你們幫忙還他個清白的身後名。”

“我不懂。”林嘉燊保持着倨傲，“一來你和伍鳴霄不算親兄弟，何必為了他搭上你自己？二來據我所知伍鳴霄當場畏罪自殺，有什麼清白可言？”

“你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伍鳴揚反問。

林嘉燊聳肩，一副興緻缺缺地模樣，“警方已經結案了，這件事和我沒關系，你所謂的真相......”他給張晗遞了個眼神，二人起身，做出離開的架勢。

“等等。”伍鳴揚急了，叫住他們。

“您還有什麼想說？”張晗問。

伍鳴揚的眼神沒有從林嘉燊身上移開，“你就不想知道那一切是怎麼和你扯上關系的嗎？”

林嘉燊的眼神有所松動，看了他一眼，又移開。

“是梁臾小姐讓我找你的！”伍鳴揚亮出底牌。

“哦？”林嘉燊嘴角帶着譏諷，心髒卻在聽見梁臾兩個字後怦怦跳個不停。

無名的憤怒和苦澀将他裹挾，他聯系不上梁臾，眼前這個不知道哪來的毛頭小子卻可以，真可笑。這個項目是老林扔給他的，隻要肯查一定能看出伍鳴揚的問題，所以老林也和梁臾有聯系嗎？

又是這樣，誰都可以，誰都牽挂，誰都照顧，偏偏他不行嗎？這算什麼，冷處理，還是把他一個人扔在這經受考驗？

她可真會拿捏玩弄他。

“你也知道嗎？”他忽然冷冷地看向張晗。

目光冷得張晗後脊發涼，“您說什麼？”

“跟他們都沒關系。”伍鳴揚說，“是小程姐轉告我的。”

“程偲旭？”林嘉燊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伍鳴揚。

伍鳴揚點頭，面上沒有懼色，“梁小姐、小程姐、我哥、樊棹還有甯茜，這一切是怎麼串起來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林嘉燊冷哼一聲，眼神玩味地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擺，“沒興趣。”

“扳倒霍雲栖，你真的沒興趣嗎？”

“沒做成親戚而已，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搞個你死我活吧？”

“霍雲栖指使樊棹和那個小醜偵探污蔑你，你也沒興趣嗎？”

“空口白牙的污蔑，他可以告你诽謗的。”

“我有證據。”伍鳴揚掏出手機，亮出一些拍攝的手機屏幕的照片，“這些記錄都是我哥留給我的，如果你能幫他讨回公道，我會把手機交出來。”

林嘉燊接過他的手機，細細看完後甩給張晗，張晗将内容傳輸保存後還給伍鳴揚，二人才慢悠悠地坐下。

“都錄下來了嗎？”林嘉燊問張晗。

“都錄下來了，伍先生對小霍董的指控，還有他出示的記錄，都錄下來了。”

“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講故事了，如果你的故事足夠動聽，我會考慮你說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