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燊托腮，這才露出一副饒有興緻的模樣。

伍鳴揚這才明白被林嘉燊擺了一道，可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還處于劣勢，敢怒不敢言，憋着氣将一切和盤托出。

根據他的叙述，伍鳴霄當年在傷害程偲旭後悔恨不已，不僅自傷以求良心的安慰，還突然轉性擔起了照顧他這個弟弟的責任。

伍鳴揚至今不清楚哥哥當年用什麼籌碼和霍少爺達成了交易，總之霍少爺替他們處理了一部分債務，并承諾将照顧和培養他，讓他的生活處于一種勉強溫飽但不貧困的狀态。

霍少爺替他交學費，給他推薦實習，而他也很争氣，學習一直名列前茅，實習也表現優異，内心對霍少爺也十分感恩。

直到兩年前本科畢業，他終于見到了那位神秘的霍少爺霍雲栖，出于感恩，他放棄了夢中情司，依照霍雲栖的安排到了晨曜科技。一開始，他以為就是進公司做個普通員工，沒想到卻直接空降成了CTO。

對此，他很惶恐，一來自己沒什麼資曆，缺乏實踐經驗，二來他很清楚自己的技術遠遠沒到可以領到一個公司的程度。他向霍雲栖道出心中的疑問，他卻隻是拍拍他的肩，說隻要有他霍雲栖撐腰，就沒他伍鳴揚做不了的CTO。

饒是伍鳴揚再天真，也察覺到了其中有不對勁，他給哥哥打了電話，可哥哥卻讓他聽霍少爺的話，說他自有辦法護他。

聽到這，林嘉燊有些不耐煩，敲了敲桌子，“說重點。”

“就快說到了。”伍鳴揚笑得苦澀。

在晨曜科技工作了一段時間，伍鳴揚很快就意識到霍雲栖在做什麼，而自己是他挑選的完美替罪羊。他留了個心眼，在霍雲栖面前表現得很順從，但将所有東西都留了證據。有時候他覺得惡心，也想過不如就和霍雲栖撕破臉，可霍雲栖又提起了幫哥哥減刑的事，他又妥協了。

直到十個月前伍鳴霄出獄，伍鳴揚以為這一切終于可以結束了，他安排好一切，找到哥哥，希望帶着他遠走高飛，卻發現才短短半個月，哥哥也被拉下水，替霍雲栖做那些更見不得人的髒活。

“小揚，我沒有籌碼了，但我不能讓他把你送進去。”

那個晚上，兄弟倆握着護照和機票抱頭痛哭，他們成了彼此的軟肋，被霍雲栖死死攥在手中，為了守護彼此一個成了陰溝裡的老鼠，一個披上了光鮮亮麗的人皮。

“蠢貨。”林嘉燊評價，這對兄弟一個比一個天真好騙。

伍鳴揚沒反駁，“是啊，現在想想，真的太蠢了，當時狠狠心一走了之，他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林嘉燊耐心不足：“恕我直言，你的故事足夠苦情，但和我沒什麼關系。”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晨曜科技，他選擇這家公司和林家是有關系的。”

林嘉燊沒回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晨曜科技是唯一一個霍蘊靈主導時林家參與投資，但之後移交到霍雲栖手上的項目。

霍家姐弟的明争暗鬥從他們進入集團開始就沒停過，站在霍雲栖的角度，他絕不希望霍蘊靈和拉入林家這麼大個幫手。在晨曜科技埋的雷，從來都是針對林家的，一旦霍蘊靈和林震成婚，就随時引爆。

“真是煞費苦心。”林嘉燊冷哼，“按照你的說法，聯姻的消息都放出去好幾個月了，晨曜科技早該暴雷了。”

“本來已經在行動了，但又突然叫停了，似乎是他找到了更方便的法子。”

林嘉燊皺眉，“因為遇見了樊棹？”

現在的情況确實更符合霍雲栖的利益，有完美的替罪羊，不用撕破臉，還美美隐身。

“在我收到通知停手的同一時間，我哥接近了樊棹。按我哥的說法，樊棹這種賭徒他太明白，隻要有一點利益吊着，再稍稍煽風點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樊棹的賭瘾越陷越深，再加上林嘉燊的疏遠，他對伍鳴霄愈發言聽計從，幾乎所有能抵押的都付了出去，最後一次輸得精光時，他終于想起了那個天真可愛剛剛做完人流的女朋友。

“我哥跟我罵了好久樊棹就是個人渣，他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了霍雲栖，認為樊棹這種人已經沒有價值了，哪知道霍雲栖聽了反而很高興，随手指了個夜場，讓手下去‘享用’那個女孩。”

林嘉燊的眉頭越皺越深，“這件事不是伍鳴霄去處理的？”

“他因為做錯事坐過牢，而且早就不行了，根本不可能去侵犯那個女孩！他想辦法把她帶了出來，把她藏在那，結果她醒來卻把他當成了壞人，這公平嗎？！”

“那他又何必......？”林嘉燊不解。

“可能因為故地重遊、可能因為舊事重演、可能因為對我的愧疚，他一直覺得是自己把我拉下了泥潭......總之，他撐不住了。”

“可他錄像承認了所有罪行。”張晗說。

“你們還不明白嗎？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他想讓我從此沒有軟肋，想讓我從霍雲栖手下全身而退！”伍鳴揚的情緒終于爆發，痛苦地捂住臉，低聲嗚咽起來，“我怎麼能自私地讓他白白死去，連死了都擔着污名？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就要霍雲栖付出代價！”

張晗遞給他一張紙，拍了拍他的肩。

林嘉燊不忍心看他，别看臉，“你怎麼聯系上梁臾的？”

“我哥走了以後，我在他随手戴的護身符裡找到了一張泛黃的小程姐的照片，我去找了她，是她轉告我梁小姐的意思。”

“你沒見過梁臾？”

“隻偶然在霍雲栖的手機屏幕上見過。”

“知道了。”

林嘉燊起身離開，推門而出，他現在亟需新鮮空氣，說服自己沒被梁臾抛棄。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伍鳴揚有些錯愕，張晗從公文包裡取出電腦。

“我們......？”伍鳴揚遲疑。

“接下來我和您對接就可以。”張晗微笑着，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哦。”

正說着話，張晗的郵箱彈出來一條新郵件，和L集團合作的項目有了新進展，而L集團簽字的負責人為......梁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