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臾和“霍雲軒”在築城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有他陪在身邊,就算噩夢照例侵擾,她也感覺沒那麼害怕了,因為她知道,有個人一直陪在她身邊,隻要醒來就是安全的。
隻是時間一長,她總覺得有些異樣,“雲軒”之前說來築城是工作的,可自從她出院,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和自己膩在一起,隐隐擔憂他為了自己影響了事業。
這天下午,陽光慵懶地灑滿陽台,他們照例在陽台的秋千曬太陽,梁臾看書,林嘉燊抱着平闆看文件。
“雲軒~”梁臾趴在他的肩頭,喚了他一聲。
“嗯?”林嘉燊應着,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下文,疑惑地側過頭去,角度剛剛偏移,腦袋便被她擡手按住。
“别動。”
“嗯?”林嘉燊的脖子頓時僵在一個微妙的角度,一動不敢動。
梁臾生硬地又将他扭回原來的方位,“你等一下!”說着,她拿起手機,對着他的側臉就是一陣“咔嚓咔嚓”連拍,拍完後心滿意足地欣賞起來,“陽台這個光線真不錯,這個光打在你臉上,顯得棱角更銳利了,真好看。”
“......我現在可以動了嗎?”林嘉燊梗着脖子緩緩發問,有些吃味,他本人在旁邊坐着,她卻沉迷屏幕裡的那個自己。
“可以呀。”她頭也沒擡,指尖在屏幕上來回劃動。
林嘉燊湊近了些:“選什麼呢?”
“選壁紙。”她糾結着,“你看,這張特寫你的眼睛特别漂亮,這張半身光影又很有故事感,好難取舍啊。”
林嘉燊沒說話,隻是伸長手臂從她身後拿過自己的手機,利落地打開了前置攝像頭,才道:“我有個好主意。”
“什麼?”
梁臾猛地擡頭,呆滞發懵的表情就和身後人的笑容滿面一同被鏡頭捕捉。
“嗯,真好看。”林嘉燊一臉滿足。
梁臾不滿,“删了删了!”,說着便伸手去搶。
他借着身高優勢,手臂高高舉起,她向前撈了兩下,卻撲了個空,他靈巧地轉動手腕,手臂向後劃着弧線躲閃。她急得站起來,他也跟着站起,她鉚足了勁也隻能撈到他的袖口,索性踩上秋千座椅。他鐵了心不讓她得逞,踮着腳尖左右閃躲。
兩人一番争搶,秋千吱呀吱呀搖晃,兩個身影也搖搖晃晃糾纏,她奮力搶奪,他不忘趁機按下快門,她愈加氣惱,他愈發得意,笑得愈發燦爛。
突然,梁臾一個重心不穩,驚呼着整個人向前撲倒,撞進他懷裡,巨大的沖力讓兩人瞬間失去平衡,齊齊摔倒在地毯上。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到來,梁臾隻覺得身下異常柔軟,直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是他用身體緊緊護住了自己,将她牢牢圈在懷中。
咔嚓。
林嘉燊趁機按下快門,記錄這個緊緊相擁的時刻。
“下次想合照直說嘛,”他嘴角噙着笑,一臉心滿意足,搖晃着手機,“不用這麼努力的。”
“哼。”梁臾争搶不過,念在他剛才保護自己的份上,懶得和他計較,“随便你。”
“你看。”他指間在屏幕快速操作了一番,“鎖屏和主屏幕壁紙都設置好了。”
梁臾湊近一看,鎖屏是那張她有些發懵的照片,主屏幕是剛才緊緊相擁的瞬間,屏幕解鎖的刹那,仿佛将之前那場打鬧壓縮、定格,獨屬于他們的鮮活記憶,就這樣被一始一終的兩張照片溫柔框定,每一次解鎖屏幕都是幸福的濃縮。
“還行吧。”她口是心非。
兩個人躺在地上,誰也沒想起身,看着天上的雲緩緩飄動,時間好像也被拉長了。
“你剛才叫我就是想拍照嗎?”
良久,林嘉燊才輕聲問道。
“那倒不是,”梁臾支起身子,正色道,“我是想問,你一直陪我在這,公司的事沒關系嗎?築城的事情應該處理完了吧?你一直不回去,大姐和二哥之間都沒個人調和吧?”
林嘉燊一愣,她的記憶裡竟然連帶霍家的負面消息也是缺失的,不僅霍雲軒,他的家人在她的心裡也是光輝圓滿的,他不免有些惆怅。
霍雲栖雖然被調查,在霍家的斡旋下,恐怕很難真正傷筋動骨。找個替罪羊金蟬脫殼,官司再糾纏個幾年,他甚至都不用進去,頂多是這幾年退居二線,蟄伏一段時間。老林是個念舊情的,霍蘊靈要保弟弟,他就不會趕盡殺絕,而如今梁臾這個狀況,林嘉燊也分不出心思繼續對付霍雲栖,更不想扯出大動靜驚擾梁臾。
“雲軒,雲軒?”
梁臾的呼喚将他從蕪雜的思緒中喚醒,他搖搖頭,“暫時沒關系。”
“不行!”梁臾忽然坐直,語氣異常鄭重,“你把我放在第一順位,我很開心,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為了我影響工作。你首先是你自己,你有作為霍雲軒的責任,其次才是我的男朋友。”
林嘉燊一噎,上一次和梁臾聊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還是她鼓勵他做自己,不用強求父權認同,如今他順了自己的心意守着她,連姓名都舍棄了,她又有新的道理了。
“我認真的,”梁臾目光真摯地看着他,“就像蒲女士,她首先是自己,是優秀獨立的藝術家,然後才是我的媽媽。”
“我知道。”林嘉燊低聲回應,牽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這麼把我往外推,我心裡也難受。”
梁臾眯着眼,打量着他,無端端的怎麼突然開始賣慘了?不對勁,他肯定有事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