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急了:“一個外男......”
私自見外男這種事情要是被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知道,那就是閨門失德,若是鬧大了,若被有心人發現宣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國公爺都可能被禦史彈劾治家不嚴。
“難道小姐甘于在這些人中選一個将就?”
秦若月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了,人中龍鳳?她見多了,就想見見才幹樣貌是否真不輸長兄的男子。
她要嫁就要嫁最好的。
“五姑娘來了。”外間婆子通傳了一聲。
五姑娘是是國公爺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所生,秦若月眼皮都未擡,銀珠卻會意,立刻端起那盞櫻桃,笑盈盈地迎上去:“五姑娘,四姑娘就知道您要來幫她挑選相看,特意給您留的這盞櫻桃呢。”
五姑娘一路走來,臉紅紅的,帶着幾分怯懦和讨好,對着秦若月腼腆地笑。
--
暮色四合。為了避免重蹈昨夜覆轍,溫棠早早換上了嚴絲合縫的正裝,周婆子怕她熱着,執着扇子跟在她身後輕輕打扇。
“那些畫像裡的人,四姑娘是一個都沒瞧上眼。”周婆子沒好氣地回禀。她剛從四姑娘的丫鬟手裡接過畫像時就注意到好幾卷軸頭都沾了灰,
再聽那丫鬟回話的語氣,話裡話外都透着一股子大奶奶選人不盡心,怠慢了四姑娘的意思。
溫棠聽了,毫不詫異。秦若月若是一次就能選好,那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一個都沒中意?總該有個稍微順眼些的吧。溫棠啜了口紅棗茶,“這都是老太太精挑細選出來的,就沒一個她能勉強入眼的?”
周婆子搖頭。
溫棠若有所思,“多留意着點她院裡的動向。”别不是自己心裡,已有了盤算。
周婆子點頭。
夏日的天,孩兒的臉。
到了晚間,外頭的風陡然轉急,天色迅速陰沉下來,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砸下來,很快連成一片雨幕,驚雷滾滾。
雨水在院中的大水缸裡濺起高高的水花,又順着闊大翠綠的芭蕉葉滾滾淌下。
秦恭今夜回來得不算太晚,天剛擦黑就到了。
他一進門便脫下沾染了潮氣的外袍,幾個丫鬟立刻上前服侍他換上寬松清涼的靛藍色道袍,并接過他手上拿着的書。
書放在了小幾案上.
溫棠上前,為他遞上溫熱的茶水,“爺,先用盞熱茶驅驅濕氣。”
“嗯。”
“坐吧。”
能坐着溫棠自然不會站着,她依言挨着秦恭身旁,在他下首的一張鋪了錦墊的玫瑰椅上坐下,兩人之間隔着一臂的距離,不遠不近。
秦恭注意到她的靠近,側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随手去拿放在幾案上的書。
本來溫堂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書,可是等他拿起來,她覺得那個書皮挺熟悉的,溫棠下意識歪了歪頭,越看越覺得上面的字也怪熟悉的。
溫棠這腦袋越湊越近,幾乎要挨上秦恭的手臂,然後就被一根手指涼涼地抵住了額頭。
“做甚?”秦恭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溫棠盯一本書,盯出了心驚肉跳。
照理說不會啊,那四本書現在都躺在櫃子裡。
總不能是秦恭自己也看這類書吧?
溫棠看他的眼神猶豫起來,秦恭面色依舊凜然如常。溫棠搖搖頭,試探着說:“爺,看的是什麼書?”
“經書?”
秦恭翻過一頁,頭也未擡,“通典經。”典章制度彙編。
真的跟裡面一本書的名字一模一樣,溫棠看他的眼神一頓。
溫棠并不知道自己仰起頭看人時,眼尾那微微上調的弧度,含着一點水光,帶着一種不自知的委屈和探究。
秦恭審犯人審得多了,對人的目光最為敏感,溫氏看了他很長時間。
“要長學問?”
溫棠看見他不緊不慢地把書往她面前一推,她低頭看去。裡面是密密麻麻,排列規整的文字,并沒有蘇意說的那樣圖文并茂。
這是一個披着正經皮的正經書。
但是溫棠沒想到秦恭接下來是要考校她。
“這段日子你應該也識了不少字,不妨念一念?”他随意點了點書頁開頭一行。
然後溫棠在開頭第一個字上就犯了難。
等秦恭起身要去沐浴,溫棠才松了口氣。
秦恭沐浴出來,溫棠方才去内室擦洗。
秦恭穿着寬松的道袍,徑直走到書桌後的黃花梨木圈椅裡坐下,窗外雨聲依舊滂沱,驚雷時作。
今夜雨大,他無需再去書房處理緊要公務,隻打算在房内閱讀一二典籍便可。
“把那本通典經取過來。”
剛被周婆子吩咐進來,侍立在旁側準備添茶倒水的丫鬟報春,立刻應聲,她記着書的位置,三兩步走向靠牆的立櫃,拉開櫃門,準确地取出了《通典經》,雙手捧着,恭敬地放到了秦恭面前的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