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桑,你把匕首放下。”錢元的聲音難得地帶了一絲顫抖,饒是老成如他也想不到會來到這般地步。
“放下可以,你将此案揭過,我們便一筆勾銷。”成百桑悄然将匕首的利刃抵近簡欣怡的脖頸,霎時間簡欣怡隻覺冰冷的液體從脖頸出緩緩流出,一時之間腦海如往常一般盤旋着那種不可名狀的恐懼。
鮮血緩緩流在皮膚上的感覺并不好受,她微微皺眉,一擡眼卻正好與錢元對視,他略有不忍,匕首的寒光印在他的眸中,猶如清冷明月。
“我答應你,放開她。”錢元最終還是妥協了,雙手緊握,頗為不甘。
“你瘋了嗎,你作為金吾衛,怎麼可以置人命于不顧。”簡欣怡很不理解,明明有那麼多的方式,為何錢元偏偏選擇了最蠢最笨的這一種。
成百桑忽然大笑幾聲,“那麼我們的金吾衛大人,你要如何履行你自己的承諾呢?”
錢元将手中的證物攤開,置放于桌前,“沾了血的衣服,送給你,此事就沒有證據,成為一樁懸案。”
成百桑十分欣賞錢元的作風,将手中匕首往簡欣怡的脖頸處拿遠了些,“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錢元将裝有碎片的錦囊緊緊地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他的眼神早已摒棄之前的優柔寡斷,變得果決堅定。
簡欣怡似乎也被這堅定的眼神所吸引,忘卻了脖頸處的異樣。
錢元靠得愈來愈近,簡欣怡已經能感覺到成百桑收回那枚匕首,輕輕地将她推出去。
就是現在!
簡欣怡瞄準機會,一把将錢元手中的錦囊奪過來,随後緊緊拽住錢元袖口,一個轉身回旋來到他身後,“成百桑,你作惡多端,親手殺害了自己的親妹妹,還不想悔過嗎?”
成百桑突見計劃生變,猛然将手中的匕首握緊,手中鮮血淋漓,眼神更是殺意滔天,怒氣橫生:“來人,給我抓住他們!”
探花府内,一層又一層的小厮侍衛,将三人團團圍住。
簡欣怡脖頸上的鮮血忽然滴落至她的手臂,一片鮮豔的紅,讓她頭暈目眩,隻得緊緊拽住錢元,在他身邊躲藏,可錢元一人根本護不住簡欣怡二人,身上同樣受了不少的傷。
“我勸你們,還是盡早将證物歸還于我。”成百桑見這幾人混戰,不慌不忙地喝了杯茶,“至于您,金吾衛大人,我可不想害您,是您非要保護這兩個小姑娘。”
白園園也被這人弄得十分惱怒,忍不住出聲罵道:“成百桑,你還在做升官發财的夢不可,呸。”
一個侍衛眼見馬上奪過簡欣怡手中的錦囊,她馬上閃身躲過,卻不料撞到錢元,兩人迅速交換身位,簡欣怡從幾個小厮身邊堪堪掠過,直直沖着門外走去。
可這時一個侍衛将她撞倒在地,錦囊也随之滾落,簡欣怡剛要動身去拿,卻被那侍衛用腳狠狠地踩住了手。
一瞬間撕裂般的疼痛頓時到達每一處神經,簡欣怡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來,她不能給錢元拖後腿,這個該死的殺人兇手,他必須付出代價。
正在簡欣怡用力挺身試圖用另一隻手拿到錦囊之時,突然有人破門而入,“殿下,微臣救駕來遲。”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簡欣怡不禁眯了眯眼,眼前之人身着一襲銀色铠甲,氣宇軒昂,饒是與那領頭的金吾衛一比也是不遑多讓。
可他是誰,殿下又是誰?
簡欣怡将目光投向房内,成百桑并無任何驚訝之色,反而在暗暗思忖,錢元隻是聞聲停了下來,身上的傷卻仍然可怖,周圍的人也都停了下來,這倒是她的好時機,偷偷把錦囊拿了回來。
“六殿下,不裝了?”成百桑微微一笑,那笑意仍然掩蓋不住眼底的殺意,徑直向錢元走去。
等等,這是?
還未等簡欣怡反應過來,那銀光铠甲勇士早就來到錢元面前,俯身一拜,“六皇子,末将來遲。”
六皇子,怪不得。
那通身富貴的碧玉戒,那變臉神速的京兆尹,還有那說給就給的令牌,一切都能夠說通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金吾衛,就連成百桑都知道。
可她卻渾然不知。
簡欣怡錯愕的眼神正與錢元相對,卻見他心有不忍,飛速轉頭對着成百桑說道,“你不該殺害自己的親妹妹。”
“我從一開始便知道了自己必輸,可還是想賭一把,因為我永遠不想回到過去那種悲慘的生活,你有一天什麼都吃不到的痛苦嗎,你根本就沒有!像你這種天皇貴胄是不會懂的。”成百桑終于将他心底的恨意統統的釋放出來,怒視着面前的皇子。
“至于千柔,我六歲時她剛三歲,那時鬧饑荒,就被我娘賣了,換了口米湯吃,她從此記恨上我們一家人。我沒有錢給她贖身,她便逼迫我扮鬼吓樓裡姑娘,還威脅我,要在各家公子面前說我抛家舍業,我怎麼能任憑她這般戲弄,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來到今天的位置。”
成百桑如同發瘋一般,朝着錢元撲過來,可铠甲勇士更快一步,将成百桑打倒在地。
“你執念太重,已成死局。”錢元搖了搖頭,眼底流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悲憫,“将他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