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天佑這話說得其實聽不清不楚的，可因着他那在電話裡都能聽出明顯情緒不佳的聲音，哪怕他并未徹底講明白這件事，馬小玲也依然領悟到了，被況天佑略過的部分并不是什麼好事。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再應話時也認真了許多，道：“你放心，我會的。”

“多謝。”況天佑剛道了謝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我們之前說過要搬家，地址天涯也有看過。麻煩你轉告她，現在住的地方租期快到了，我們幫她把東西先帶過去，她什麼時候玩夠了想回家，叫我來接她就行了。”

“OK。”馬小玲一口應下，見浴室中水聲依舊，便又多問了一句：“還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說的？”

況天佑看着靈靈堂想了想，才又問道：“想說的沒了，不過，需不需要我把天涯的衣服送一些過來？”

馬小玲思索片刻，方才應道：“還是算了吧。我在的時候天涯也在。她現在不想見到你。我明天帶她去買幾件新的算了。”

“好。那我轉錢給你。”況天佑也沒強求，見馬小玲有所打算，便順着她這想法去考慮了。

“不用了。幾件衣服而已，真要算的話，最多我從天涯的工資裡扣。”馬小玲應得渾不在意，心裡也沒有真要收錢的想法。

況天佑卻是聽得一愣，下意識反問道：“工資？”

“沒錯。做我徒弟是要跟我一起去抓鬼的。當然也會有工資。”馬小玲理所當然地應完，才想起對面那人是況天涯的親人，于是又默默補充道：“當然，在天涯沒學到東西前，我隻會讓她幫忙遞遞東西而已，不會讓她受傷的。”

“嗯，我信你。”況天佑見她似有保證之意，不禁低頭應聲，嗓音裡那淺淺的笑音經由電話傳到了馬小玲那頭，變得似有似無。

這信任來得有點突然，馬小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幹脆準備挂電話，道：“天涯好像快出來了，你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沒事的話我就挂了。”

“嗯，沒事了。”況天佑也沒管馬小玲看不到，點頭應完了這話，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晚安，還有多謝。”

“……不用客氣。”馬小玲瞬間覺得有些别扭，可基于禮貌，在遲疑了一瞬後，她還是補上了一句：“晚安。”

屋外，得了回答的況天佑默默按下了挂機鍵，又擡頭看了一眼“靈靈堂”那三個字，最後深呼吸了一下，将手機往自己褲兜裡一揣，轉身走向了電梯下了樓，在無人處露出了僵屍的模樣，憑借着非人的速度，在十分鐘後回到了還未搬離的家裡。

“大哥佑！怎麼樣？天涯找到了沒？！”況複生一聽開門立馬從陽台上跑了過來，人還沒到，話已接二連三地問了出來。

況天佑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先将門關好，又到了沙發上坐下，才道：“找到了，在她媽媽那裡。”

“哈？”況複生驚訝，轉身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時之間沒想明白，況天涯怎麼就突然到了她媽媽那裡了，他可不信她找得到路。

“你沒聽錯。”況天佑靠在沙發上，放松着自己的同時，心情依舊有些低落，道：“馬小玲說，天涯剛才哭得說不出話，還說暫時不想見到我。所以我就沒帶她回來了。”

況複生愕然。可在想想他和況天佑之前的表現，以及況天涯那瞧瞧離開的做法後，他又忽然覺得，她會哭其實也并不是那麼出人預料。

“嗯……也好，也好，她暫時跟着她媽媽也好。不管如何，至少比跟着我們兩個大男人要方便多了。”

況複生微點着頭說着，忽而想起另外一點，擡起頭便往況天佑的身邊挪了挪，一臉嚴肅道：“不過啊，大哥佑，這種不辭而别的行為還是太任性了點！以後有機會，你一定要好好說說天涯，至少走後給我們發條短信啊！”

況天佑聽他前頭的話還以為他是準備好好說說況天涯，讓她改掉這種做法。未曾想，他這話鋒一轉，要求竟是這般小，小到有種敢怒不敢言，還莫名委屈巴巴的感覺。

況天佑瞬間忍不住一笑，又努力憋着笑，問道：“你認真的嗎？”

“當然是呀！你難道不覺得，她這種做法真的任性了點嗎？我們可是會擔心她的！”況複生不理解況天佑為何想發笑，隻好重申着自己在意的地方。

可況天佑越是聽他這般說便越是想笑，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好像是你讓她任性一點的。”

況複生一噎，看着況天佑那越來越掩飾不住的笑容，忍不住着惱道：“是呀，我是說過！不過，你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是嗎？”況天佑憋笑問着，看向了況複生。

“是呀！”況複生雙頰微鼓，似是有些氣呼呼，回看着況天佑。

這明明應該是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感覺才對，可也不知是誰的笑意先濃烈了起來，又是誰的笑聲先憋不住洩了出來，況天佑和況複生終是忍俊不禁，對望着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