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完澡吹幹頭發的況天佑坐在沙發上看着雜志,況複生窩在另一張沙發裡看着電視,兩人一言未發卻又莫名和諧——直到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這種氛圍。
況複生調小了電視的音量,沒怎麼在意這半夜來電,隻以為多半是跟以往一樣臨時出了什麼案子。
況天佑随手放下了雜志,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略感意外地瞧見上頭的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喂。”
熟悉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這邊卻任何回答,反而是握着手機的手緩緩垂落松開,任由手機滑到沙發墊上。
手一翻,食指覆在了挂機鍵上,輕蹭遊移,遲遲沒有按下去。
沒有得到回應的況天佑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微動,開始專注地傾聽着電話那頭聲音。
輕微卻又平緩的呼吸聲、時鐘的滴答聲、有點模糊的汽車聲以及……況天涯含糊的嘟囔聲!
“大哥佑,你沒事吧?怎麼眼睛都變色了?”況複生問着話,被況天佑那瞪着一雙銀白色眼睛一聲不吭地聽電話的場面給吓了一跳。
“沒有,你看錯了。”況天佑擡眼間恢複了正常瞳色,将仍在通話中的手機往兜裡一揣,拿起外頭便往大門邊走去,連對況複生的叮囑都顯得十分匆忙:“你等會别玩太晚,時間到了就先去睡覺,知道嗎?”
“沒問題。不過,你呢?要去哪裡啊?”況複生滿腹好奇跟在了況天佑的身後走向大門。
換好鞋子的況天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放着手機的褲兜,并沒有回答他。隻是擡手摸了下他的腦袋,便轉身開門離去。
黑夜,提供了最好的遮掩。變成銀眼僵屍後的況天佑終于頭一次嘗試性地速度全開,隻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走完了那條熟悉的路,來到了靈靈堂門口按響了門鈴。
往日裡尚算夠用的門鈴音量,在這夜裡變得格外響亮。
況天佑傾聽着屋裡的動靜,又按了兩下門鈴,方才聽到了那推拉門被拉開,一個虛浮的腳步一步步穩穩靠近。
門,被打開來。
站在門外的況天佑望着并未開燈的屋内,依舊清楚地瞧見了開門的馬小玲,留意到了她那眼睑半斂的模樣,以及淡得不太明顯的酒味。
況天佑既是驚訝,又覺恍然大悟,進屋的同時忍不住輕聲問道:“你喝酒了?”
馬小玲并沒有回答,隻是退後了一步,給進門的況天佑讓出了個位置,便擡頭看着他,瞧上去有些迷迷瞪瞪的。
況天佑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幹脆也不說話了,就這麼回看着她,想等她有所行動,再接着問問情況。
而他面前的馬小玲卻是望着他,瞧着瞧着便忽然輕笑出聲,微低下頭,仿佛喃喃自語道:“果然是夢……也好,難得姑婆不在……”
況天佑聽着她這話忽覺不對,剛喊了一聲“小玲”,想要告訴她這不是夢,便見面前的人一動,張開了雙臂抱了過來!
況天佑眼睛瞬間微微睜大,愕然間已下意識地擡起左手回抱,右手一掃身後房門!随着“碰”的一聲輕響,房門合上,屋内又暗了幾分。
彼此的氣息存在感愈發強烈,心跳聲也變得清晰可聞。
況天佑已經有些懵了,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隻好就這麼回抱着人安安靜靜地站着,直到意外地聽到了馬小玲開口就是一聲低低的“死差佬”。
連做夢也要罵自己。這是況天佑之前從未想過的。
他頓覺驚奇,下意識偏頭看去,想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才會讓誤以為自己在做夢的馬小玲張口就是罵。
結果才轉頭,馬小玲便已松了手,按着他胸口推開了一小段距離,擡頭看他沒好氣地道:“你說你,有話為什麼不好好說?!搞得我都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跟你說了!”
況天佑被這一通話說得一懵,還沒想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事,便見她忽然又有些情緒低落下來,道:“我們馬家有祖訓,馬家的女人不能為男人流一滴眼淚。換句話說,我們之間是沒可能的。”
況天佑這下終于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了,也感覺有些驚訝。
馬家祖訓這事,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明白馬小玲心有顧慮,才在與她相處時特意保留了适當的距離。未曾想,這反倒成了她煩惱的來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