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半,沈清的語音撥進來。
“快到你那邊啦,東門。你現在方便嗎。”
耳機裡的聲音清了一些,大概是月色下潮乎乎的水汽被晴天烤幹了。
“來了來了。”
杜然深看看差兩小節填完空的實驗報告,保存,合上電腦。順手把搭在椅背上的短外套披上,挎好包蹬上鞋跑下樓梯,還迎面撞上隔壁寝打包午飯回來的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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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挂了電話,把車掉個頭停在東門邊。看看後視鏡,一早燙的卷發還是慵懶的,隻是口紅似乎随咖啡被吃了不少。她掏出口紅,細細補全。
來了。
沈清按下車窗,對從閘機裡快步走來的小姑娘眨眨眼。
杜然深今天沒編麻花辮,深棕的發絲一束束勾出一點點弧度,層層疊疊墜成垂瀑。像是……傾杯後酒液的流光,泛出日照的琥珀色。
“姐姐。”
沈清便也笑。
“來啦。”
小姑娘看來是一路跑來的,熱得劉海下都藏了幾挂汗珠,亮晶晶的。
杜然深自覺鑽進副駕,接過遞過來的紙巾沾一沾發際和鼻尖,再攥成一團藏進包裡。沈清伸手把空調風葉撥走些,又調低一度。
“想去哪玩?還想去電玩城嗎?”字句間帶着兩三分揶揄,杜然深掃一眼沈清,别過臉紅了一點點臉。
“看電影?前些天聽楊默說最近那部喜劇還挺不錯的——你幫忙訂下票吧。”
遞過手機。
“021227。去金石影城吧,城市彙那家。”
1227,生日?
“三點十五的可以嗎?”
沈清擡眼看一下中控台,語氣裡夾着一點點笑意。
“應該剛好,這邊過去二十來分鐘,加上取票買吃的,正好還不用看廣告了。”
沈清沒開免密支付,杜然深試探着輸入鎖屏密碼,購票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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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電影是爛片。情節俗套無趣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男凝爹味刻闆印象一應俱全,通篇倒是找不到一個讓人滿意的笑點。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電影院裡沒什麼尖叫嬉笑的小孩。
不過往壞裡想,連小孩都知道不來踩的巨雷偏叫她倆欣賞上了,好慘。
沈清從一旁杜然深懷裡桶中掏爆米花大嚼特嚼,嚼得咬牙切齒,早暗暗把楊默罵了幾百萬次:電影票得找楊小姐報銷,一百來塊錢呢。哦也是,她十有八九又是陪她的新男友看的,兩人你侬我侬地膩歪,哪記得屏幕裡在講什麼妖魔鬼怪,好慘。
9次,10次……
杜然深看隔壁的手一次次伸過來,黑暗裡倒是看不清手主人的表情,隻知道纖長手指上圈了一隻素瓷戒指,而一桶爆米花很快少了一半。她甜食吃得少,是沈清非說電影要配爆米花才對味,還特地囑咐人家給裝焦糖多一些的,甜得她龇牙咧嘴連喝了幾口冰水才趕走口中膩味。
13,14……
沈清的手忽然被捏住,冷冷涼涼的。一雙疑惑的眼看過來。
杜然深撕開包裝拿一張濕巾,一寸一寸擦幹淨她沾焦糖和玉米屑的手指,從指腹到手心,留下一點點濕潤和香味。
“吃很多了,太甜,少吃點。”
放手,沈清把手縮回來,拿起放在一旁的礦泉水擰開瓶蓋。
水涼涼地入口,恰好沖淡一些莫名升起的尴尬,也冷卻下不知紅給誰看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