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畫面中沒誰就是誰拍的啊。”慕維說。
他倆看來看去,發現每張照片中都沒有吳佳佳。
“偷拍?這小姑娘有點深不可測啊。”狄炎秋意味深長。
“估計是個腐女。”慕維覺得吳佳佳的“偷拍”應該毫無惡意。而且這個匿名爆料的行為簡直就是救人于水火。
“什麼是腐女?”狄炎秋對流行文化的涉獵比不上身處文化藝術界的慕維。
“自己Google去。”慕維懶得跟他解釋。
狄炎秋看着解釋的詞條,驚惑不已:“還有這種群體?”
“亞文化和興趣細分領域高度發達是文化思想進步的表現。所有人都遵循一種意識形态才是不健康的。愛錢除外。”慕維及時糾正狄炎秋落伍的單一思維。
吳佳佳站在辦公室面對慕維和狄炎秋時,腿都是抖的。
“照片是你發出去的?”慕維問。
“我,我,我……”
“不用緊張,我們是想感謝你的。”
“我就是覺得他們瞎說,因為我知道班藍和慕導不是那種關系。”吳佳佳慌忙解釋。
“你幫了我們大忙了,要不是你,我們真的解釋不清楚。”
“你為什麼偷拍我們那些照片?”狄炎秋十分困惑。
由于狄炎秋的語氣太困惑,讓吳佳佳又緊張了起來:“我偷拍……沒……沒惡意的,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覺得你們在一起的樣子很甜很好看!”吳佳佳連珠炮似的說了出來。
她的話讓二人一愣,這是他們沒接觸過的領域,畢竟倆人都當gay不久。
《墓碑鎮2》還沒籌備完,慕維先迎來了他電影學院的面試。
La FEMIS離狄炎秋家不近,要坐地鐵穿過整個巴黎。狄炎秋提出送慕維去面試,慕維不同意,他覺得有人陪着壓力太大。
面試當天,他差不多提前了四個小時出門,結果還是差點遲到,因為地鐵又罷工了。他對沒提前查罷工網站後悔萬分,然後機智地及時更換了線路,圍着巴黎繞了一大圈,氣喘籲籲地在最後一刻終于趕上了。
當他站在學校門口時,滿心肅穆——畢竟是電影界的最高學府之一,說不向往,那肯定是裝逼。
到達面試廳時他才發現自己最後那段狂奔根本多此一舉——面試官也坐地鐵,也被罷工卡在路上了。
他跟一衆面試者一起在面試廳門口等了四十幾分鐘後,幾個面試官才姗姗而來,他們拿着咖啡,步履不緊不慢,似乎根本不在意遲到這件事。
這就是法國人的松弛感,其實就是沒時間觀念。
主面試官是個老頭,六十多歲,典型的高盧人長相,長鼻子長臉白發碧眼,他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兩個老師。
慕維是當天第一個面試者,這個排序讓他很緊張。
他進去後,坐在了長桌另一邊的椅子上,伸手把自己的簡曆和動機信從桌面上遞了過去。
為首的老頭也不寒暄廢話了,估計耽誤時間太多,怕面試不完,問了幾個冠冕堂皇的片湯話問題後,他看了一眼慕維的簡曆和動機信。
“我并不認為你原先的教育和環境培養出的電影人懂得什麼是電影的自由表達。”老頭的語氣很淡,“我覺得你是在浪費這個面試名額。”
這一句話就把慕維的心态給幹崩了——
這上來就放必殺是什麼套路?
讓我早死早投胎嗎?
還是壓力測試?
還是在PUA我?
慕維腦子快速轉了轉,對老頭說:
“申請學校是雙向選擇,不是單方面施舍。是你們邀請我來面試的,你卻莫名其妙給我上演了一段傲慢與偏見。既然這麼看不上中國人,下次招生簡章裡直接寫上禁止中國人申請,别浪費彼此的時間不就行了。”慕維笑了笑,“或者說,你們根本不敢明目張膽地歧視?因為這觸及到了政治正确?不對啊,你們不是自由的嗎?原來沒有表達歧視的自由啊?那算什麼自由?”
老頭明顯愣了一下。
接下來的場景雖然稱不上相敬如賓,也可以說是劍拔弩張,兩人不但大吵一架,甚至相互拍了桌子。